“……青……竹?”老人终于磕磕绊绊地吐出了这两个字。
公子冷笑了一声,“看来您老人家还记得我。”
“青竹?青竹!青竹这些年你都去哪里了?我找你找的好苦啊!你说你这孩子跑哪儿去了?”杜开宇突然激动起来,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猛地爬了起来,兴高采烈地朝着公子跑去,言语措辞仿佛一个正常人一般。
公子依旧毫不留情将他踢飞。
杜开宇踉跄着爬了起来,鲜血从口鼻之间溢出,连滚带爬地爬到公子脚边,却不敢再触碰他的一片衣角。
他仰着头,露着痴痴傻傻的笑容,看起来可怜又可笑,“青竹,爹想你了,爹给你留了你最爱吃的绿豆糕……”
说着,他忙不迭从怀里掏出了一个油纸包,他的动作哆哆嗦嗦的,手指头却很稳地将那纸包展开来给他看,露出黑乎乎的团状不明物体。
“你吃不吃?如果你现在不想吃的话,爹先给放怀里温着,你什么时候想吃了就来问爹要,好不好?”
他梗着脖子,这个动作特别费劲,但他仍然抬着,浑浊的双眼不知道什么时候溢满了液体,哭着却又笑着望着公子。
星阑面无表情。
公子却是满脸不屑,冷漠,无动于衷地道:“你记错了,我最不喜欢吃的,便是绿豆糕了。”
“青竹……青竹……爹错了,是爹错了……你不爱吃,爹吃了,爹吃了好不好?雅儿……青竹……是我错了……我该死……青竹,小竹子……杀了我吧……你杀了我吧……”他说话颠三倒四,还呜呜咽咽地哭,一边哭一边就着油纸包吃起了那所谓的绿豆糕,噎到了嗓子眼,就拼命地咳嗽了起来,好像要把肺咳出来一样。
但在场的两个人却谁都没有同情他。
公子满脸冰冷,“你叫我杀了你,是让我做那弑父的十恶不赦之人吗?”
“不……不是!青竹!是爹错了!爹这就去死!去见你母亲,好好向她赔罪……”他突然爬了起来,抬起脑袋就死命地往石几上磕,磕得头破血流。
“你怎么有脸去见她?你这个杀妻弃子猪狗不如的畜生!”公子冷冷骂道,看着这个男人痛不欲生的模样,却丝毫感觉不到快意,心中满满的一片冰凉。
“是!我是畜生!我猪狗不如!我这就去你母亲赎罪!”杜开宇一味地附和着他的话,然后一下一下地磕着石几。
公子也不阻拦他,只慢条斯理地说道:“你知道杜巍东二十年前秘密带回来的一位宠妾吗?”
杜开宇头昏眼花,耳中嗡鸣声一片,却偏偏听他的声音听得极为清楚。
他不知道公子在说什么,他只知道,他可以去死了,在临死前能够见到儿子一面,他可以死了……
公子本就没指望他还记得,或者说他还能回他的话。
他修长冰白的手指轻轻地扣击着桌面,浑身一片冰凉,从血液到骨髓,都是冷的。
他终于说出了,那个令他万念俱灰绝望欲死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