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带?是吃食?没听说过——”,刘老郎中一下子就被问住了,也是呢,这样的交通状况,稀烂贱的海带才不会从海边往内陆运呢,根本挣不到钱啊!
最关键的,是现在还没发现海带那东西可以帮助人类补充碘吧?
老郎中作为患者家属,肯定也早把全身的解数都使出来去拯救家人了,还不是也照样任脖子继续粗大没有效果?
一家四口,两个男人是健康的,妇人跟孩子病怏怏,也够揪心。
阿珠已经顾不得藏拙,小手比划着海带的模样:“刘爷爷,在海边,漂浮着很多这样的生物,可以捞起来煮煮吃,比灵丹妙药都可贵,专门防治的这种——大脖子病。”
妇人立刻全身紧张,双手抚向布巾围裹下的脖颈儿,两条大腿,再次微不可见的颤抖起来。
“此话当真?”
刘大郎中一个“饿虎扑食”冲上来,双手大张着,几乎要掐住阿珠的肩膀一般。
只有亲人饱受疾病折磨的家属,才会有这样极端的表现吧?
阿珠毫不在意,并制止了刘老郎中手忙脚乱拽着儿子的举动,小手一摆,道:“当真!比珍珠还真!”
于是,小小的肩膀头真的被掐了起来,场面有点乱,院门没关,从外面又奔进一个汉子,二话不说照着刘大郎中的屁股就是一脚……
受了力的大郎中,自然身子前扑,“咕咚”摔了个仰八叉儿,而同样身处险境的阿珠。却被一双粗胳膊捞起来,被放在远离刘大郎中的地方。
来的人,是“三胖儿”。
本以为小主人就是在院子里逛荡逛荡,孰料半晌儿没动静,竟然是出了门。
“三胖儿”一路打听着。这才走进了老郎中家门,恰好看到小主人被挟制起来似的,哪里还控制得住?
可是也稀奇了,趴在地上形象狼狈的刘大郎中,偏偏不羞不恼,转了个方向继续对阿珠追问:“小姑娘。你说的那个海带,真的能治病,治大脖子病?”
治?阿珠又怯了,身子往后退了两步,摇着手:“得了病的。我不知道能不能治得好,可是,可是没得的,肯定能预防——”。
刚刚直立起上半身的刘大郎中,“咕咚”,又趴回地面。
哎,阿珠同学虽有满腔热忱,无奈何对于缺碘的病症也是一知半解。知道根源,却不懂得怎么样救治……
要是说给“大脖子”动手术切除一部分,有可能整个人被架到火上烤烤吧?
“像——小孩子。症状还不明显,吃了海带,我估摸着——估摸着肯定能改善——身体素质——最起码——不长那么粗——那么粗——”。
阿珠讷讷的,吃力的继续解释,她确实没有一整套完美的医疗方案,但是。知道这病症的根源,从根源上遏制住大脖子病的发展。不也是很有意义的吗?
碘缺乏的症状并不好受,焦虑、易紧张、情绪起伏大、失眠、易受惊吓、神经质;发抖、肌肉无力、多言、好动、周期四肢麻痹、心跳加快、心悸、心律不整、血压升高;饮食增加、体重减轻、易口渴、大便次数增加;皮肤湿润、体温升高、怕热、出汗、呼吸困难、短促;眼突、视力模糊、怕光、眼痛、眼胀、易流泪……
最难堪的是外观上。越来越明显的喉咙肿胀、脖子变粗、喉咙异物感;最让大人揪心的是婴儿患上碘缺乏症,其特点是生长发育障碍,智力迟钝,全身弥漫性粘液水肿,同时有明显的甲状腺功能减退的症状和体征。
“刘爷爷,我不懂怎么治疗,可是你们应该懂啊,我告诉你们得病的原因,顺着这根源去摸索去用药,不就要容易些吗?”
医疗事业,原本就是一代一代的医疗工作者从无到有建立起来的,每一种病症的解决方法,其实都需要反复的试验改进才能确认。
要不就说“生姜还是老的辣”呢?在尚且年轻心燥的刘大郎中满脸惨淡四肢冰凉保持一个蹲坐在地上的姿势的时候,刘老郎中已经收拾好心绪,拱手请两位客人到屋内就坐详谈了。
其实阿珠懂的,也不过就是前世里大路边上的一点知识,可正是这一点点儿,可以打开一个老医疗工作者闷塞的思路。
即便是一个老郎中不管用,十个百个千个呢?
即便是当时找不到好用的办法,那一年以后十年以后百年以后呢?
据刘老郎中言说,华夏远在公元前4世纪的《庄子》中就有关于瘿病,即碘缺乏病的记载,颖县也确实有发现,这种病症属于地方性的,越是向南向东靠近的地界,这种病症越少见。
从这个程度上说,阿珠的言论确实有道理。
阿珠叹息,诸葛王朝早先的历史还是没有分岔的,自汉朝以后,就走向了另一条不可知的道路。
其实按照正史的记载,晋葛洪(公元4世纪)首先用海藻的酒浸液治疗瘿病;隋巢元方(公元7世纪)提出了瘿病与水、土有关的学说;唐孙思邈与王涛(公元8世纪)又扩大了用昆布来治疗瘿病的范围。
只不过,诸葛王朝把老祖宗的医术继承的七七八八,很是零散了不少珍贵的医典宝藏罢了。
没有了传承也不要紧,重要的是在当下,不能敝帚自珍,怀揣着珍宝舍不得往外透漏半点儿,华夏中医之所以会在后世走向惨淡,除了西医的猛烈冲击,最根本的,还不就是一个个老神医不肯广为收徒,舍不得把一身医术最大范围的传播下去?
好在,刘老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