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刀之下,声威如滔天洪浪,震慑苍茫荆棘。
所有弟子顿时一惊,身体不由自主的往后撤去,只想离着员猛将越远越好,可已经晚了。
战将似乎早就知道他们要跑,在自己突入军中的时候就已经派出兵卒于四周堵截,依仗人多势众,毫不计较损伤,三五成群的往前冲。
虽然敌军兵卒的攻击力要比这些弟子们弱上很多,但他们脚下的速度却一点都不慢,甚至可以说还快上不少。
人人脚下都像是带着一种专门用于急行军的制式印纹,在追击的时候发挥出了巨大作用,不断将队伍分割成一个个大小不一或是单个或是几人的战团,逐层消灭。
战乱时分,最忌讳落单。
任何子弟一旦落单,就要面对少则三人多则五人的军卒围攻,他们纵然实力要超出地方不少,可面对大规模的追击,还是只能被动反抗,甚至被绞首杀死。
战局似鲸海起浩浪,溃如狼原卷暴风。
面对溃败,这弟子根本毫无纪律性可言,一味的逃跑,根本就不顾及身后的情形,随着一个接一个弟子死亡,被淘汰,大家的脸色都变得不安以及沮丧起来,不少人甚至骂出了声。
“狗日的袁浪,咒你祖宗十八代生孩子没腚眼!”
“等下比都结束了,就看你怎么从这里走得出去!”
“死了淘汰的兄弟们等会后集合一起,我们一起去揍那丫的!”
……
然而咒骂声并不能阻挡他们的死亡,从一个两个,到五六个,七八个成片的死亡,弟子军已经开始土崩瓦解,走向了灭亡,剩下的几百弟子似乎知道即将淘汰的命运,也不再跑了,围城一个有一个的圈,背对着背做着最后的抵抗。
面对周围越来越多的敌军兵卒以及战将,他们眼中充溢着满满的不甘与绝望。
两年一度的炼器大会,就要这样结束了么?
不甘啊,真的好不甘,可不甘又如何?
头领都自己跑了,自己这些普通的弟子们又有什么办法?能抵挡的住普通兵卒还能抵得住那员猛将?
不少人都已经放下了兵器,直接选择了被杀死,还有一些刚烈的弟子甚至将印纹引爆,与对方同归于尽。
只有剩下的几百人还在做最后的抵抗,他们在大会的最后一刻绽放出了属于自己的那一份努力。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一阵呜呜地呼啸声,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往这边奔来。
有人望去,只见远处枯草落叶满天飞扬,一道风浪自天边而来,吹开了尘土,吹散了杀气与悲怆的凄凉。
“难道真是援军到来了?”
有人惊呼,更多的人像是被注入了生机液,重新焕发了动力,硬生生扛住了对方的冲击。
只是繁华落尽,形影将出。
细细看去,一个少年正大步流星风驰电掣的往这边赶来,身边尘土飞扬,电闪雷鸣,凛冽凄厉。
见到只有一人,所有人刚刚焕发出的活力再一次被打散的分毫不剩,回到了刚才落寞的窘境。
“一个少年,能做什么?白白过来送死?”
“他难道看不出我们已经败了么?还跑过来,难不成是脑子不好使?”
“管他的,反正最后关头杀他个爽的,杀一个不亏,杀两个赚一个!”
……
众人继续在最后关头死命搏杀,人人身上都插满了刀,有一人脖子更是被开了一道,脑袋都不住的往下耷拉,差一点就掉下来,可还是硬撑着没让脑袋从脖颈上掉落下去,维持着一线生机。
他们不知道维持下的动力是什么,是为了让更多人注意到自己?还是为自己的印法生涯画上一个完美的纪念?
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很多人活着仅仅就为了活着,学印法铸造就为了生计,根本就没有更多的想法,一生浑浑噩噩,要么跟着别人的后头埋头苦干,要么得过且过芸芸一生。
凡人自然有最简便的活法,那便是平淡。
平淡的人生没什么不会,却少了一分坚毅,少了一分变化。
这些人无异有着平淡的人生,他们资质根骨没有袁浪他们那么好,身家财富也没他们那么多,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不能说过的差,但绝对不能说最好。
如此这般落幕,战斗到最后一刻,已经算很光荣的一件事,哪怕回到家族中,也值得大书特书,成为人生中最荣耀的一笔。
然则,这个世界上终究还是有很多特例的,向莫自然是其中的一个。
他资质不行,更没有财富支撑,甚至与家族为敌,成为了一个平民,更是得罪了不少人,与很多高手为敌。
这样的困境下如果平淡下去,恐怕根本见不到明天的太阳,所以他只能选择拼命。
为自己拼命,为明天拼命,有挑战就拼命,没挑战坐着研究印法也要拼命。
如今,战况危机,身为弟子军这一面,更需要他去拼命。
于是,他出了剑。
剑走天,走地,走人,于无形中飞掠,于有形中闪现。
剑出后,枝不动,叶不摇,花收蕊;月停步,云歇脚,鸟急逃,水不流,鱼潜底,虾入泥,连空气也凝固了。
朗朗月,疏疏星,风拂柳腰,云在檐角,舟影横斜,水现桥形。
一舟一长衣,一醉一长剑。
众人只觉得眼前一白,好像太阳降临人间,一切的一切,都被洒上了亮莹的光华,双目瞬间失去了视觉的感应。
时间过去的似乎很长,但又很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