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我二奶奶的一生,我曾经用长篇上的女人》来表现过,那里面有很多的虚构,而在这个系列里,我将用《天堂的女人》这一篇章如实地诉说我二奶奶的故事。
唉,我二奶奶和她的儿子大平,都在去年的春天去世了。
——
记忆的碎片,此时让我十分的伤心。
难道人的命运真的是一下生就决定了吗?
为什么大平的一辈子竟然是那样的灰暗?
在我的记忆里,我童年的伙伴大平,除去和我们在一起有过快乐之外,似乎再也没有过快乐。
也许,他在新婚之夜有过?
也许,他在儿子降生的那天有过?
也许,他在饱受了半年肝癌的折磨之后,在终于要解脱的那一刻里有过?
——
我和大平的快乐一直持续到我们上初中的时候。(那个时候叫“联中”)
鬼使神差,我们在联中里竟然成了同桌。
到了联中二年级,在我们俩人的生活里出现了一件大事,那件大事不但影响了大平的一生,而且,也潜移默化地影响了我的一生。
关于那件大事,我会在《朦胧之性》里对大家说说清楚。
当时,大平被开除了学籍。
我呢,则被推荐上了高中。
从那以后,我们俩虽然在我高中回乡以后有过一些交往,但是,我们再也没能寻回童年的快乐。
和大姐的友谊结束得比较早。
我十岁那年夏天的一个中午,我们四个人约好了逃学出来粘知了。
大平从家里偷出一口袋麦子,我从家里偷出一根竹竿,大姐从家里偷出两根针和一些线。
我们四个人跑到村西南的水库边上,蹲在那里将小麦嚼啊洗啊做成了粘筋,然后,用蓖麻叶子和扁豆叶子包好,夹在胳膊窝里。
大平和大姐长得高,他们俩负责粘,我和大堂负责寻找知了和用针线串起粘下来的知了。
在那个大园里,我们兴高采烈地收获着。
大平在一棵柳树上连续粘下了五个知了,当他粘下第六个知了的时候,知了哇哇哇地叫着,他也大声尖叫着把竹竿送向掂着脚尖准备摘下知了的大姐。
忽然的,大姐妈呀地叫了一声,用手捂住了胸脯。
我们听到知了在大姐的胸脯那里继续哇哇哇地叫。
原来,大平不小心把竹竿的头儿触到了大姐的胸脯上。
那知了和粘筋都粘在了大姐的衣服上。
我和大堂怕那知了挣开粘筋飞了,赶快跑上前去,四只黑乎乎的手一齐朝大姐的胸脯上抓去。
大姐不知为什么。突然地哭了起来。
大姐哭得胸脯一起一伏的。
我惊讶地发现。大姐的胸脯。鼓起了两个桃子般大的东西。
我们三个愣愣地看着大姐哭。
大姐那样哭了一会儿,什么话也没说,扭头走了。
那天晚上,我二奶奶把我们粘的两串儿知了放在锅里炒熟了,大堂回家叫大姐去吃,大姐没去。
从那以后,大姐再也不和我们一起玩了,她开始喜欢和那些小闺女们跳方、拾巴鼓、踢毽子了。
我还发现。大姐在学校里,也不和男生说话了。
时隔不久,大堂也离开了我们的小团体。
大堂的离开,和大姐的离开无关,大堂的离开,和我有关。
有一天下午,刚刚上了一年级的大妹妹哭着到我们教室里找我,说大堂打了她。
我一听,心里就冒火,就想。好啊你个大堂,你竟然打俺妹妹。咱们这不是白好了吗?
我气冲冲地去了一年级的教室,走到大堂的座位前,对着他的脸就是一拳。
大堂哇地哭了起来,我看到他的鼻子流出了通红的血。
我跑回自己的教室。
那天的晚上,我们正在家里吃饭,就听到大街上传来了三婶的叫声,三婶喊着我母亲的名字,叫她出来。
三婶喊,你出来,你看看你爱琴(我的小名儿)把俺大堂打的。
母亲看了我一眼,我说,他打俺妹妹。
我母亲年轻的时候,当着个妇女主任,脾气很大也很倔强。
当下,母亲放了饭碗,走出大门。
不多会儿,就听她们两个对骂起来。
我从来没听到母亲和三婶那样骂人。
母亲骂我三婶,你个逼就。
三婶骂我母亲,你个逼就。
我们吓得躲在家里,没敢出去。
后来,听我奶奶说,我母亲和我三婶最后还想撕头发,被街坊们拉开了。
三婶和我母亲因为我们小孩子的打架而狠狠地打了这一架。
这一场架,让我们两家人在以后的十几年里互不往来了。
母亲时常嘱咐我们兄妹,不准到她家去,不准和大堂姊妹三个说话儿。
不说话儿就不说话儿,可是,我心里却老想着一件事。
有一年过清明,我到三婶家打秋千。
三叔在他家的厢屋门口吊了一个小秋千。
我和大姐、大堂正一个坐着打、两个站在两边送的时候,三婶从正房走出来。
三婶塞给我一个热乎乎的鸡蛋。
大姐和大堂两副馋相盯着我,我顾不得打秋千,拿着那个鸡蛋,飞快地跑回了家。
没等进门,我就大声喊,妈,俺三婶给了我一个鸡蛋!
那时候,一年里,我只能吃到一个鸡蛋,那就是在过清明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