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不是着急吗,还以为爹得在浣花城住上三五十天。”阿六一口咬掉半张饼,又道,“想着早一点到,就能早一天把那鬼模鬼样的木偶娃娃给爹看。”
“真的有?”萧澜问。
“有,那季灏没说谎。”阿六将一个大包袱丢在地上,“山洞里除了这娃娃,还有不少金银珠宝,上头蜘蛛网都罩严实了,也不知攒了多少年。”
萧澜取出那个木偶人,的确是当初在洄霜城时,从蝠身上跌落的那一个,像是已经被摩挲了许多次,光滑而又油腻,肮脏里透着诡异邪气。
空气变得寂静起来,众人先前的轻松与畅快,被这玩意一扫而空,看着木人脸上那黑洞洞的两个坑洞,都觉得……这是恶心谁呢。
杨清风道:“呸,就这么一块烂木头,被那老怪物吹得上了天。”
“没错,一块烂木头而已。”萧澜将那木偶人重新塞进包袱,三两下系得严严实实,“不管它。”
陆追笑笑,手里拿着一把狗尾巴草,给儿子编蛐蛐儿,编好之后问:“好看吗?”
阿六嘿嘿道:“好看。”说完又道,“我还有一样东西,要交给爹。”
“是什么?”陆追问。
阿六眉飞色舞,神采飞扬,一脸邀功请赏的表情。
陆追笑道:“看来是个了不得的东西。”
阿六又从那包袱中取出一个木匣,脸上笑意更甚,挺胸昂首咧着嘴,一口白牙在阳光下泛出光来。
陆追道:“啧啧。”
“爹。”阿六埋怨,“你怎么看上去一点都不激动。”
“连是什么都不知道,我如何能激动起来。”陆追将那草蛐蛐放在他头上,“若再像上回那样送个七彩斑斓的大胖茶壶给我,别说是激动,只怕还要被气哭一场。”
那茶壶怎么了,那茶壶很好看啊,有莲花有蝴蝶,非常精致。阿六清清嗓子,示意众人都围上来,隆重无比。
“得。”陆追盘腿坐在一块石头上,手撑着腮帮子,“若不是好东西,只怕你会挨打,我可不帮忙。”
那必须不会挨打。阿六揭开盒盖,一脸华光熠熠。
“嚯!”杨清风道,“红莲盏?”
陆追猛然坐起来。
“也是在那老妖怪的山洞中找到的。”阿六喜滋滋道,“怎么样,阔气不阔气?”
“阔气。”陆追大喜,在他肚子上拍一巴掌,“将来我回王城,给你同岳姑娘在皇宫旁边买个大宅子。”
阿六眉毛快要飞起来。
全江湖不知有多少人在争,可该是谁的,就是谁的。翡灵一盏,蝠一盏,如今都到了陆追手里,像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等着他去挖掘那埋藏了千百年的秘密。
“走,出发!”陆追翻身上马。他这话说得轻松,眼睛也弯弯的,颇为神清气爽,于是其余人的心情也跟着好了几分,纷纷一甩马缰,随他一道继续前往冥月墓的方向。
一连数日,天气都很好,秋高气爽。
空空妙手坐在一块软垫上,看远处那重重叠叠、金红相间的树林,想着自己刚来这里时,山中尚且一片翠绿,时间过得可真是快,估摸再一个转眼,就该是光秃秃的枯枝覆白雪,冬寒料峭天。
远处人影绰绰,他猛一皱眉,还当是冥月墓的弟子搜山,刚想去山洞中找陶玉儿,却又觉得来人似乎有些眼熟,揉揉眼睛总算看清是谁,心中先是一喜,后又开始慌乱起来。
“呀!”岳大刀正在替陶玉儿盘头发,见他突然就闯进来,吃惊道,“前辈怎么了?”
“澜儿,澜儿他们回来了。”空空妙手蹲在墙角,将头塞进一卷席子里。
“公子他们回来了?”岳大刀喜道,“真的?”
空空妙手点头。
岳大刀赶忙跑出去看,陶玉儿将簪子戴好,看着他“噗嗤”一笑:“怎么,还怕没有这双手,澜儿会不认你这爷爷不成?”
“我这手……”空空妙手咬着牙齿,原本生着气,后又悲从中起,呜呜不肯说话。
陶玉儿摇头,也懒得管他,拎起裙摆出了山洞,恰好此时陆追也绕过了最后一个山弯。
“夫人!”他笑着上前。
“给我看看,脸色像是好多了。”陶玉儿握住他的手,“毒都解了?”
“寒毒解了,留下个小麻烦,我就先回来了。”陆追道,“叶神医也来了,此番幸亏有他,还有杨清风杨前辈,夫人听过吗?”
“杨老前辈,是将军吧?”陶玉儿打量着面前的老人,笑道,“还是小姑娘的时候,就听过将军的故事,如何会不知道。”
“惭愧惭愧,都是当年的事情了。”杨清风摆摆手,“老了,也不中用了。”
“夫人。”陆追又道,“杨老前辈答应收徒弟了呢。”
“收徒弟,你啊?”陶玉儿笑,“你爹同意了?”
“不是我。”陆追往身后一指。
“……澜儿?”陶玉儿意外。
萧澜道:“是。”
“这可好,澜儿能有大将军做师父,强过那墓中的妖婆子千百倍,以后说出去也威风。”陶玉儿喜道,“这拜师礼——”
“还要什么拜师礼,徒弟不嫌我这糟老头,就已是万幸了。”杨清风呵呵笑着打断她,“收这徒弟,该我占便宜才是。”
岳大刀跑上前去,悄悄挽住阿六的胳膊,问他:“你累不累啊?”
阿六摇头,两人躲到没人处,也不知在嘀咕些什么。陶玉儿取笑道:“先前天天念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