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我摘梅花的时候,曾路过此处,见池面虽然结冰,却是薄薄一层。先生若真的要我的命,就亲自动手杀了我。”

纪止云眼底闪过震惊,他知道,这么轻轻一推,对方就会跌入冰水里。

而楚宴的身体因为那杯毒酒,变得极其不好。

这么冷的天,他跌入冰池里,兴许会没了命!

而楚宴仍在笑:“我的命,只能先生自己取走,旁的人来,我一定奋力反抗。”

这些话,重重的砸在纪止云心头。

楚宴说他的命只给自己拿?

纪止云在这一瞬间,竟有些分不清楚宴究竟是恨着他,还是爱着他。

可他一直在笑,脸色苍白,就算在太阳光的照射下,也显得单薄而无力。

“为何是我,你就不反抗?”

楚宴自嘲的笑了起来:“以先生的聪明才智,需要我说明?”

纪止云一瞬间被蛊惑,却因楚宴仍旧爱着自己而感到一股莫名的快/感。

这世上还有一个人,无论自己怎样对他,他都对自己爱之深切。

纪止云下不去手。

纯粹因为这份珍贵。

泄了温暖,又被谁给重重敲打,落得又酸又麻的滋味。

正当纪止云想要放手,那边忽然传来一个声音:“你们在做什么?”

燕王正面色阴冷的看着他们,特别是自己同楚宴接触的地方。

纪止云终于懂了这个眼神是什么,昨日在梅亭,燕王便一直这样看自己。

——嫉妒。

得知如此,纪止云几乎哑然。

他正打算收回手,那边燕王却朝着楚宴说:“回寡人身边。”

楚宴低垂着眼,缓步回到了那个地方。

他们擦肩而过之时,纪止云的心里竟生出了几分不爽,这分明是他的东西。

可理智让他并未去拉住楚宴的手,而是眼睁睁看着他回到燕王那边。

“王兄……”

“昨日的话,你果真是骗寡人的。”

楚宴的脸色变得苍白:“不是,我真的……”

“心悦寡人吗?”燕王冷笑,“如何证明?”

楚宴的唇角蠕动了两下,就连他自己也找不到证明的法子。

燕王那双眸子里含着怒火,似乎下一秒就要爆发。

低沉的气压,让四周的空气也一并凝滞。

“王兄嫌我,嫌我心头曾住过另一个人。”

“你嫌我心不够干净,我也嫌我自己。”

这是他的真心话,楚宴不想隐瞒,他眼波柔柔,不含半分厌恶的看着燕王。

同他看纪止云的时候,完全不同。

楚宴忽然退后了一步,朝燕王深深的跪拜下来:“求王上责罚。”

燕王心底变得很难受,跪在地上的楚宴,身子看着那般单薄。

这般柔软顺从,仿佛自己做什么他都会全然包容。

燕王心底仿佛被巨大的石块压着,想要说些什么,可最后如鲠在喉,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他不嫌。

燕王脱力一般的说:“责罚你,今日都留在寡人身边。”

楚宴一愣,没想到燕王给自己的责罚竟是此。

他抬头望去,燕王已经转过身了,从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他的背影。

“仅是这个吗?”

“寡人今日对你做什么,都不准拒绝。”

楚宴只得跟者燕王背后,一旁的纪止云早已经看见了所有的东西。

他的手攥得紧紧的,眼底闪烁着晦暗不明的光。

直到最后,陈周小心的跑过来,同纪止云说:“司徒大人,王上准备了歌舞宴会,请您一同过去。”

纪止云看向了陈周:“燕王同离殿下关系似乎很好?”

陈周笑了起来:“司徒大人说笑了,离公子是先王后的骨血,身份尊贵。大王幼时曾饱受欺辱,厌恶离公子都来不及。”

纪止云淡淡道:“我知晓了。”

陈周话锋一转:“不过离公子自周国当质子回归,性子就变了好多,宫人们许多都喜爱着离公子呢。还有还有,离公子比幼时清隽了许多,容姿在七国之中也是鼎盛了吧?”

纪止云忽然想起了楚宴的模样,他同燕离长得很像,但说到底还是有三分不像的。

另外的三分,让他眉宇之间多了几分别样的风华。

“他的确美。”

纪止云只说了这一句话。

陈周看到纪止云满是痛苦的忍耐着什么,还有些诧异:“司徒大人?咱们要不过去赴宴吧?”

“……嗯。”

纪止云只得跟者陈周走去,只不过陈周方才的话,却让他突然间意识到,自己究竟丢掉了什么样的珍宝。

冬日的阳光照在身上并不觉得暖,反而还带着几分刺骨的凉。

纪止云忽然间想起了当初在府中,楚宴总是含笑的望着他——

“先生,我心悦你。”

“先生,你救下我,是不是因为燕离?”

“就算是自欺欺人,我也希望待在先生身边。”

“先生于我,珍之重之。”

“为何你……不能多看我一眼?”

他的确在践踏他的爱,肆意挥霍着他的爱。

就像是一个总是能吃到糖果的孩子,常常吃着,就不觉得甜了。等吃不到糖果了,他才蓦然回首起,那滋味有多么甜。

他被楚宴惯坏了。

的确……负了他。

“我的命在先生手里,先生弃之如敝屐,我就那么……低贱、卑微、甚至拿命来换,也不见你给我半点爱意?”

那是被喂下毒酒的时候,楚宴同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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