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下一瞬,皇帝笑了。
这并不是一个好兆头!
沈博梁的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心里阵阵胆寒。皇帝的性格向来不容易让人猜到,若是他一直阴沉着脸色倒是没什么,关键就在于这个时候,他笑了。
“沈丞相,你可真是教了一个好女儿!”皇帝笑吟吟的看着沈博梁,眼底却没有半分的笑意,只有丝丝的凉薄。沈博梁脊背上的冷汗都打湿了里衣,连忙以头抵地,更加的恭敬。
皇帝这个时候突然说这句话,无疑就是在敲打他,他若是给不出个解释,今日沈家怕是摘不干净了!皇后摆明了今日不会放过他们沈家了!
沈博梁心里清楚,皇后从前也敲打过他,希望他能把容姝嫁给太子做侧妃,他一直没有同意,就是想观察一下局势。更何况太子已经娶了正妃,他是断然不会允许容姝做小伏低的!
而且君千敛这个太子就是个废物,不过仗着嫡长子的身份和妻家的势力才登上了太子位。皇帝是个什么人,断然不会将皇位真的传给这样一个草包太子的。
皇后薛氏看着跪在下首的沈博梁,眼底露出讥讽的笑意来。既然不能为她所用,留着也就没什么用了!
“微臣惶恐!”沈博梁呼道。除却这四个字,他说什么都不合适,因为所有跟他有过节的人都在等着他出错,既然这样,他必须得镇定下来!
“哼。”皇帝冷哼了一声,视线从他身上挪开,兴致颇浓的盯上了沈容姝:“你把那凤钗捡起来呈上来。”
沈容姝怔愣了一瞬,才颤抖着手去捡被皇帝掷到她面前的凤钗,手心紧了紧,指尖瞬间泛起了苍白之色。
她小心翼翼的起身,或许是跪了太久的腿有些麻了,她走路有些踉踉跄跄的,不过几步远的路,沈容姝都觉得异常漫长。就在她接近皇帝的时候,突然腿一软,手中的凤钗就冲着皇帝刺了过去。
沈容姝脸上的颜色瞬间褪的一丝也无,皇后更是满脸的震惊。皇帝眼睛一眯,身子一歪,那原本刺想他心脏的凤钗滑到了他的衣袖上,撕出了一条寸把长的口子来,好在并未伤到皇帝。沈容姝怔怔的看着皇帝,整个人都懵了,手中的凤钗瞬间掉到了地上。
只是这时,皇帝唇角勾了勾,笑意更甚了!
他突然抬起手,沈容姝瞬间回神,连忙后退了一步,就在皇帝的脚边上跪了下来,瑟瑟发抖着。
“臣女,臣女……”沈容姝慌乱的解释着,可是除了臣女二字,她已经不知该怎么说下去了。若是说凤钗一事她是受人陷害的,可是就在刚刚,她在众目睽睽之下,险些伤到了陛下!这已经是天大的罪过了,若是按行刺论处,沈家满门怕都要被累及了!
“太史局大人到!”
就在此时,突然传来一道嗓音唱道。沈容姝仍旧跪在地上,心里眼里也听不进看不到任何东西了。她只觉得她今日就在死在宫宴上了,不由得更加怨恨沈容玉了。原本沈容玉没回来沈家什么事都没有,偏偏她回来不过半月余就害得沈家鸡犬不宁的!
沈容玉,沈容玉!!沈容姝眼底渐渐阖出丝丝恨意,怨念从心底发芽滋长着。
而皇帝的视线,已然从沈容姝的身上,转移到了那个太史局大人的身上。
“陛下。”温润低沉的嗓音缓缓从沈容姝身后响起,众人只见一袭白衣的男子向高坐御座的皇帝颌了颌首,神态何其潇洒随意。
众人不由得替这个太史局暗自捏了把汗,今日皇帝本就猜不出心思,又在年关出了这么多事端,这个太史局来晚了宫宴还不跪下请罪,竟是连行礼都极其敷衍,看不出任何的敬重在里边。
倒是坐在一旁不少的官家小姐瞧到这位太史局大人都悄悄红了脸,视线也都忍不住往他身上瞟。
只观这位太史局大人着了一件绣着青竹暗纹的白衣,外罩了一件同色的绣衫,腰间垂着两条宫穗,行走之时,宫穗上的玉佩互相击打,分外悦耳。他乌黑的头发挑了一束在头顶梳着整齐的发髻,套在一个精致的白玉发冠之中,余下的发垂在脑后,微风浮动,飘逸出尘。他的肌肤细腻如脂,十分白皙,这种白衬的他俊美的五官看起来便分外鲜明,尤其是双唇,几乎像涂了胭脂般红润。但他相貌虽然美,却丝毫没有女气,尤其是那双眼睛,随意的一瞥也充满了万种风情。
他就的那样随性的站着,不卑不亢,却有一种淡淡的压迫感。他的神情并不倨傲,却显得高人一等,让人不可逼视。
“是他!”司默震惊的看着站在哪儿的太史局,似乎是没能想到会是在这种情况下再见到他一般。
若是沈容玉在场,定会冷下脸来,再回去告诉夏婵。那个被世人传的神乎其神的太史局大人其实是个七老八十的糟老头子,不值一提!
“墨爱卿不必多礼。”皇帝却丝毫不在意他这明显大不敬的举动一般,反而很高兴,脸上露出了深深的笑容。这种笑容并不是那种阴冷的笑,而是真的很开心的那种。
司默瞧着,心里不由得露出了疑惑之感。低头一看,只见云寄也满脸复杂的望着墨湮。
墨湮大大方方的接受来自众人投来的各种目光,眼底笑意颇浓的看了一圈,并未瞧着那个熟悉的身影,挑了挑眉,眼底没来由的染上了一层失望之色。
“这是?”墨湮居高临下的看着沈容姝,眼中掠过一丝恶劣的笑意。
这就是沈容玉那个嫡亲的妹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