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一段时间,县委书记每天都在走访,约见。
即便是卜连生这个张红军系的人物,杨太烈的侄子杨兴才,压根儿就没动手之意。
他上午的动作,证明县委书记想精简机构。从发展的角度来看,更有效率了。
这一回来,马上一副清风黑脸,表明了他很不痛快。
在这个时间,县委常委,都不敢去触他的霉头,何况一干行局局长。
“同志们,可能不少人认为我这个书记,小题大做。”巫山长叹一口气:“据史书记载,我们这一片区域,植被繁茂,如今怎么样?”
维省的生态环境原本十分脆弱。
这样一个干旱的内陆区域里,水源是极为有限的,上游开荒,下游就不得不撂荒,而且还破坏了这个地区的生态。
一旦破坏,就丧失了恢复的可能。这样的盲目开发不仅徒劳无益,还遗害无穷。
过去,这里水草丰美、物富民丰、商贾络绎不绝,区区几十年,却变成了真正的不毛之地。
过度的采樵、垦耕,造成维系绿洲生存水源的枯竭。最后,人类葬送了自己辛苦开发的家园。
罗布泊地势低洼,是塔里木盆地的聚水中心,曾经河流交织,纵横成网,面积达两万平方公里以上。
而到了一九七二年,罗布泊里竟滴水无存。湖盆区变成了白茫茫的盐壳地,湖滨植物枯死,主要水源河塔里木河与孔雀河的下游成了风沙肆虐的场所。
五十年来,孔雀河上游依次修建了十多个拦河大坝,将孔雀河水引入农垦灌区。
塔里木河上则新修了二百零六座水库,一九六二年。在塔里木河下游修建的大西海子水库则变成塔里木的尾闾,致使塔里木河缩短一百八十公里,下游无数良田日益荒漠化。
原本从事农业生产的人们开始寻求对土地资源的毁灭性利用---掠夺性的刨挖甘草及罗布麻,每年砍伐灌木林在七千亩以上。
在楼兰遗址中,用来做房梁、地基的胡杨木直径多在半米以上,足见在两千年前,这里的胡杨林是何其繁茂。
作为古代西域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楼兰是中西交往的咽喉与门户,是最早开通的丝绸之路---楼兰道上最重要的中心城市。
汉代时,大量的屯田开发使胡杨林开始受到灭顶之灾。尽管楼兰颁布了世界上最早的森林法。凡砍伐树木者将被罚没牛羊,但终未能逃避生态恶化的悲剧。
新的丝绸之路绕过了楼兰,楼兰居民也离开了这片不再适于居住的家园。
向南迁都的楼兰到了罗布泊南岸,发现了土地肥美的米兰,西汉政府于是派遣司马率兵卒伐木屯田。建设粮仓。
到东汉时,这里屯田的士兵上千。史载“大田三年。积粟百万”。
但在今天,这些建于汉代的纵横密布的灌溉渠道,大片的田野悉数被埋葬在沙漠之下。
巫山目前名义上是欧洛泰的行署第一副专员,实则负责和风这一个小县份。
不晓得有多少双眼睛盯着这里,发展、环境、执政能力无一不是考察的范畴。
既然我们所在的位置,是和风。那就具体讨论这里,因为这儿的情况和塔里木盆地相差无几。
南面,就是世界上第三大沙漠:古尔班通古特沙漠。
古尔班通古特,是蒙语。意即野猪出没的地方。
众所周知,野猪不可能在沙漠地区生存。
蒙古人来到这片区域,在十四世纪。
也就是说,在那时,这里野猪众多。
六百年的时间,沧海桑田的变迁,曾经树木繁荫的葱岭,变成如今的天山。
到处是荒漠戈壁。
其实,这里的环境变化,都是土生土长的和风人,比巫山、蔡勤之类的外来户都清楚。这么一分析,都感觉到保护环境的重要性。
“诸位,环境,才是我们生存的根本。”巫山痛心疾首:“造纸厂,污染大,人数少,我们说关就关了。还有哪些厂子,哪些行业,也在对我们的水源进行破坏呢?因此,特事特办,我们成立一个环境保护局吧。”
“书记,我们今天这么一讨论,振聋发聩呀。”水利局长张安华竟然是第一个发言的:“在咱们县内,水库修了不少。很多时候,看着清亮的河水,流到水库,变了颜色。很惭愧,我没要朝这方面去想。每天看着逐渐蒸发的水位发愁。”
“张局长说得对呀,”刚得到县委书记许诺县长位置的王永庆迫不及待发言了:“我们这里的降水量本身就很少,减少水分蒸发是一个很严峻的问题。如何让有限的水资源不受到污染,责任更加重大,我同意书记的提议。”
巫山心中一暖。
起先和大家讨论维省生态环境的变迁,和风这里生态的改变,就是要唤起干部们对水资源的重视。
两个人不管是真心表达自己的想法,还是专门来奉承自己,这些都无关紧要。
只要你承认了,那我就要颁布下去,进行追责。
“环保局成立了,总得有个带头人吧。”巫山呵呵笑着:“局长人选,大家心里有底吗?”
这话一出来,众人都闭口不言。
行局局长们,自觉没资格发言。常委们,则感到责任重大。
看书记的架势,这个环保局一成立,就是得罪人的活儿。
给自己的部下,升升级,提一个科级当然好。
如果这个局长,天天得罪人,上面又没有强有力的靠山,群起而攻之,不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