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哥,那贺元思还保不保了?”九阿哥问。
八阿哥摇摇头。
贺元思是胤禩放到内务府去的人,但是这次却被当成了靶子,眼见着要降职或是罢官。
“九哥,八哥的意思是,对那贺元思,不保才是保,才是给他在一旁认真地纠正胤禟。
旁边十四阿哥感叹道:“我们八哥,就是这一点好,太为下面的人着想,太仁慈了。”
八阿哥有些无奈地看着自己的弟弟们,笑笑不再说什么。世人都盛赞他是个贤王,有乃父的“仁君”之风。可是胤禩有时也难免自嘲,到底什么是真的“仁善”,像皇阿玛那样,便真的是“仁君”了么?
没多久,内务府的人事任免已经都确定了。贺元思毫无意外地被免职,暂且在内务府上驷院留用以观后效。主事毛延寿得了“嫉贤妒能”四字考语,因此被降了一级,降到委署主事上,然而升任画工处主事的却不是众人期待的石咏,而是唐英。
石咏一点儿都不为没升职而感到懊恼,他太为唐英感到高兴了,眼看着这位好友正在往督陶官去的道路上越走越顺,石咏欣慰不已,并且期待唐英能早点儿带人把“各种釉彩大瓶”烧造出来,让他在这个时空里也能够一饱眼福。
唐英的喜讯传出之后,随即又传出消息,主事王乐水也升官了,从正六品主事上升了两级至正五品郎中,顶去了贺元思的位置。
石咏这回真的是比自己得了官职还要高兴,头一个赶去向王乐水道贺。王乐水显然也被这馅饼砸得有点儿晕:论资历、能力,王乐水做这造办处郎中足够了,可就是没这个机会。他在这造办处一直浮浮沉沉的,这回甲子万寿几乎什么都没做,竟然也得了个官职在身上。
“茂行!你切莫担心,十六阿哥是个赏罚分明的人,这次万寿节你出力甚多,想必会有个结果。”王乐水没忘了安慰石咏。
石咏摇摇头:“王大人,您在说什么那,我进这造办处不过一年多,已经升了一级,哪有可能再升?”
说老实话,他可不想再往上升了,在这内务府里,官位越高,需要管辖的人事越多,花在做事上的时间就会越少些,这非他所愿。
王乐水登时笑了,说:“我怎么记得你是前年进衙当差的?”
石咏一摸头:也是!要是按古人算的算法,他来这造办处已经三年了,三年两级,好像也还……说得过去。
下一刻,就有人进造办处来恭贺他,恭喜他成为内务府有史以来,最年轻的主事。
可是得到消息的石咏“刷”地一声站起来,难以置信地问:“什么?为什么是营造司的主事?”
他怎么就被调离造办处了?
雍亲王胤禛将户部的差事忙完,想起自万寿节之后就再没见过十三弟,当即带上几名随从,前往十三阿哥府。
“恭喜十三弟,心愿得偿!”胤禛见了胤祥,赶紧向他道贺。前两天十三福晋终于给府里添了个小格格。胤祥夫妇两个膝下已经有了好几个儿子,格外稀罕闺女。所以胤禛才会贺他们“心想事成”。
胤祥笑得眼睛都细了,却还是说:“四哥见笑了,自打小格格一落地,我们就已经在愁,愁她长大了,嫁什么样的人家,备什么样的嫁妆……爱新觉罗家的格格,四哥,你知道的!”
大清的公主与宗室女绝大多数都抚了蒙古,且鲜少有高寿的。所以胤祥夫妇膝下的心肝宝贝一落地,这当爹的已经开始愁起来了。
胤禛笑着拍拍兄弟的肩,说:“别急,不是有句老话叫船到桥头自然直么?怎么,老十三,备饭了没,你四哥可是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胤祥一拍前额,赶紧将胤禛往自己的外书房里迎,并且命人递话给厨房,命整治了席面就递到那里去。
“老十三,果然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看你这几日精神头也足得多了!”胤禛为弟弟感到高兴,顺嘴问,“皇阿玛交代你的那件事,算是一件正经差事了么?”
他与胤祥一道,来到外书房。胤禛见胤祥的炕桌上摆了好几件自鸣钟,于是才有此一问。
“没,皇阿玛的意思,先不以衙门的名义,只算是民间小打小闹地试一试。”胤祥答道。
“皇阿玛怎么突然想到这一茬儿了?”胤禛疑惑地问,“是不是石咏那小子又忽悠了什么?”
他在宫中也有些眼线,知道康熙在西华门城头与石咏说过些什么,随后就命人去传十三阿哥了,因此才有了这自鸣钟的事儿。
“皇上的心思,做弟弟的不敢揣测,”胤祥一面回想一面露出笑容,“只不过石咏将他与皇上的对答都与我说了一遍,这个小子实在是有些意思。”胤祥心道:把“废除匠籍”算是皇阿玛的第一功绩,天下没哪个臣子敢这么答吧!偏生还能将皇上哄得如此之好,这个石咏,到底是傻人有傻福,还是真有那么两把刷子啊?
“这么说来,皇阿玛确实是动了商贸的心思?”胤禛顾不上石咏,盯着炕桌上那一排式样各异的自鸣钟。
他是个热衷实干的掌部阿哥,自然知道朝中的现状。
全国的耕地数目基本一致,待到天下大定,这土地数量便不会再有显著增加,然而人丁滋生,那么多出来的这些人,势必要给他们谋生的途径。除此以外,康熙于去年就已经颁布诏令,“盛世添丁,永不加赋”,意味着与农田土地相关联的赋税将大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