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晚饮宴不欢而散,萧承训第二日就叫人送了帖子和赔礼来。
彼时蒋卓正在崔家作客,见来的是那日洛水河畔见过的那一位,便躲了起来。
崔谦之引着那人进了客厅,叫人奉了茶,才道:“殿下何必如此,昨日之事,倒是我崔家失礼了才是。”
这指的是他带着儿子女儿愤而离席之事,不管如何,那生事的是王家人,他这一走则是落了萧承训的面子。
虽然萧二郎年纪还小,可毕竟出身摆在那儿,太子嫡子,放到哪里都是要供着的。
不过崔谦之毕竟心里有气,想着萧承训之前也未说明王志要去,他做了那不速之客,还不是仗着和萧承训的关系?
是以崔谦之连萧承训一块儿怨上了,这就叫迁怒。
当然了,崔谦之虽然迁怒了,可也不敢直接不给萧承训面子,只是这面上笑容有点假罢了。而且他总是嘴上说着失礼,可也完全没有道歉的意思。
来人既能被太子派来照顾儿子,自然有察言观色的本事,闻言只道:“郎君客气了,我们殿下说了,昨日之事他也很是意外,且婚姻之事并非等闲,王郎君是有些唐突了。”
这话意思是指王志的提亲与东宫没有关系?崔谦之眼神一闪,心里自笑,这萧二郎倒是把自己摘的清楚。
想到这儿,崔谦之便呵呵一笑,道:“殿下是多心了,崔某非是不知好歹之人,自然分得清是非曲直,殿下大可放心便是。只王兄所提之事,却是万万不成的了。”
来人心领神会,又客套了几句话便告辞离去。
蒋卓这才从里间出来,诧异道:“萧二郎如今是九岁罢?虽然还略有不足,却看得出来行事颇有章法了。”
崔谦之哼笑一声,端起茶杯浅啜一口:“若非聪慧伶俐,怕也不能得到太子宠爱,这不稀奇。”
蒋卓闻言便大笑起来:“思玄莫要吃醋,你家七郎也很是可爱,不输给萧二郎。”
“废话少说,你来此到底为的什么?”崔谦之白了蒋卓一眼道。
蒋卓止住笑,整了整宽袖,才道:“说的便是昨日之事,我原以为此乃东宫授意,谁叫太子妃姓王呢?”
“唔,东宫近年来似有些急躁了。”崔谦之摇了摇头。
蒋卓呵呵笑了一声:“眼下这情形,由不得东宫不急啊,几位殿下渐次长大,东宫的日子可比从前难过了。”
太极宫中的圣人还稳坐,底下的弟弟们却都长起来了,从前只有太子一枝独秀,现在却是百花齐放,眼看兄弟们手中都有了权,太子却要依附于圣人之下,任谁都不能无动于衷。
崔谦之撇了撇嘴。崔氏几百年世家,向来不掺和大位之争,只忠诚于圣人而不偏向哪位皇子,但不偏不倚本身,就已经代表了对嫡出正统的认同,而太子乃是圣人原配所出嫡长子。
是以崔谦之对太子并无恶意,闻言便道:“曾闻太子仁厚,仲宣以为呢?”接着便叹了口气道:“若是皇后尚在,必不至于此。”
皇后十几年前因难产而去世,说起来,圣人和皇后伉俪情深,若是皇后尚在,恐怕**也没有平妃和张婕妤现在的风光。
只平妃却是太子妃的族姑母,都是太原王氏一族……
崔谦之和蒋卓不约而同的撇头对视一眼:莫非东宫和平妃之间产生了龃龉?如若不然,**有平妃在,枕边风一吹,太子便不是稳如泰山,也不用着急什么。
蒋卓接着抚掌道:“是了,平妃如今已经有了自己的儿子了啊。”
崔谦之这才想起来。当初可不就是平妃怀孕不能侍奉圣人,他妹子丽妃才有机会承的宠,怀上了孩子,也因为此,平妃后来没少给丽妃使绊子。
“太子品性确实上佳,且这些年随着圣人处理政务,并未有明显的过错,又是嫡长,如今看来,位子还算稳当。”蒋卓又道。
崔谦之明白蒋卓话中之意,太子既然还算稳当,他们对待东宫一系自然要客气些。至于太原王氏,便是不喜平妃,也要看在太子妃的面上,不宜过多纠缠,更不宜撕破脸。
“如今倒是……”崔谦之点点头,忽而嗤笑一声,见蒋卓看来,便道:“如今的王氏,怕不是铁板一块了。”
平妃若是有了自己的心思,必然要为儿子打算,而王氏既是太子的妻族,也是平妃的母族,若是两方角力起来,怕有好戏看了。只可惜平妃儿子还小,能不能长成还是一说,想要看好戏,还得等上几年。
“我蒋氏也还罢了,离着长安太远,有什么也波及不到。”蒋卓忽然一叹,幽幽看向崔谦之道:“我现在有些犹豫,要不要把贞娘定给你家三郎了。”
崔谦之斜眼儿:“我们三郎哪里不好?有才有貌,我和芸娘也疼她,你再找一家比我们更好的去?”
蒋卓连连摆手求饶,说起来这桩婚事还是蒋有贞略有些高攀了,蒋氏不过三等世家,虽则蒋卓是嫡支,可也比着崔氏的门第差一截儿,若非两人乃是师兄弟感情又好,崔元靖还真未必能被他搂了去。
崔元靖这样儿的,无论是出身、人品、才学、样貌,样样儿都是一等一的,再加上崔谦之和郑氏都不是爱磋磨人的,女儿嫁进来必不受委屈,凡是有女儿的人家,谁不盯着?
“既说起来了,我倒要问一问,咱们什么时候把礼给走了?”两家虽然早有结亲之意,也是双方都看着孩子好,但却只有口头协议,本是说好了今年定亲,可未曾想到元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