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古至今,没有哪个男人被戴了绿帽还能心平气和的,这个事情就连太监也不能忍。
赵岐自然也同样,他不敢杀了安乐公主,但也不能当做事情没有发生过,所以他蓦地就抬手一棍子砸了安乐公主斜倚的榻,眼看着安乐公主有气无力的滚落在地,而后冷笑一声。
“我还想在这长安城待下去,所以……你不要脸,我还要。”赵岐扔掉棍子,抓着安乐公主发髻狠狠道:“二郎的事情你给我咽到肚子里,我不想还有第三个人知道。不然,我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安乐公主被迫仰起脖子,面上却还在笑,仍旧语带嘲讽:“难不成你还有与我同归于尽的胆量?”
赵岐将安乐公主松开,看着她失去支撑跌落在地,目中有凶光闪过,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来:“不过是我与你赔命罢了,你是公主,我只是个白身,纵然玉石俱焚,也是我占便宜了!”
大周的刑罚对士人颇为优待,便是谋反的大罪,也不过是诛杀主谋的直系血亲中的成年男子,而女眷与未成年男丁则是流刑,罪不及出嫁女。所以赵岐若是真弄死了安乐公主,除去他自己要赔上命之外,家里人虽然受牵连,却也罪不至死,至多流放而已。若是遇上大赦天下,还能再回来。
就目前的形势而言,圣人恐怕也快到大限了,可能这苦头也吃不了多久。
所以,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赵岐虽然也怕死,但如果真的有一日让他无脸再见世人,死便也没什么好怕的了。
安乐公主似乎觉察到了面前男人说这话的认真。面上嘲讽的笑容一敛,看着赵岐面无表情的伸手为她整理衣襟,然后起身又从地上捡起了她被宋南风扔出去的大氅。忽然间觉得,她似乎失去了什么。但她也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
赵岐并不看安乐公主的身体,他只是用大氅将安乐公主囫囵的整个包了起来,连脑袋一起裹了个严实,差点没让安乐公主喘不过气来。
“赵岐你发什么疯!莫非你真想大庭广众之下害死本公主!”安乐公主忍不住挣扎起来,拳打脚踢。只是女子的力气终究不如男人,她还是被赵岐整个包住然后往肩上一扔,头朝下抗了起来。
“你最好闭上嘴。”赵岐冷冷道:“不想丢人现眼,就安静。我带你回府。”
然后众人就看见安乐公主的驸马扛着一个大春卷儿从松石楼里走了出来,他抬手将兜帽盖住了脸,没和任何人打招呼便转身离开,一众婢子惶惶不安的跟在他身后,靴子踩在积雪上发出颇有节奏感的咯吱咯吱的声音。
元容目送赵岐扛着人远去,不由叹息了一声:“赵岐此生,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了。”
前世的赵岐没有娶了安乐公主,没有当上驸马都尉,甚至都没什么名气。他就是个普通的世家子弟,有那么一丁点儿才华但又并不耀眼,还有些喜爱风月的纨绔习性。家中虽不清贫,可也不能供他过奢侈的生活,日日平平淡淡,简简单单。
而今世他的命运却改变了,因为娶了公主,所以他拥有了很多,但恐怕……也失去了很多,幸与不幸,旁人实在是难以明了。
裴宁眼神一闪。顿悟:“你是说他并非原本的公主驸马?”虽然裴宁来自未来,但穿越这种事情实在属于随机事件。当然不可能让他熟读了史书做好了准备再过来,所以他对原本历史上那位安乐公主的驸马没有了解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大概是因为。他并不喜欢安乐公主这种类型的女子罢,虽然历史上的安乐公主不管好坏,都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元容却是有些诧异道:“你竟然不知?”不过想到安乐公主驸马人选的变动恐怕起因就是身边这个人,便又忍不住呵呵一笑。
“我又不是抱着史书穿越的,哪里会知道的那么详细?”裴宁不以为然,随后又抬手摸了摸鼻子,道:“虽然安乐公主的事迹颇为叫人津津乐道,但我又不爱看那些。”
也不知道是什么歪风,就在裴宁穿越前几年,忽然兴起了一阵翻案热潮,就连安乐公主这样毁誉参半的人物,也有人为她的爱情大书特书,赞她是追求爱情和自由,反对封建糟粕的奇女子什么的。裴宁自是不爱看这些情情爱爱的,有那功夫他宁愿捧着史书读两遍,曾经对安乐公主的驸马撇过两眼,但因为不重要就干脆给忘记了。
“不过,你这么笑是什么意思?”裴宁撇头,眼尾轻轻一挑,狭长的眼睛里便带出一抹流光来。
元容便说起前世安乐公主和她驸马的那一段孽缘来,感慨道:“若非安乐公主在他之前先喜欢了你,那今日这个丢脸到家的人,恐怕就是那一位了,于他而言,真真是件值得庆贺的事情,虽然那人并不知晓这些。”元容说着,不由一叹:“不过前世今生都发生同样的事,莫非是宿命?”
说来也是奇怪,若说今生安乐公主是因为对裴宁求而不得,又迫于圣人压力而嫁给了赵岐,再者赵岐又并不够出色,甚至连忠贞都做不到,那安乐公主与人偷情还算情有可原的话,那她前世好不容易得偿所愿,又怎的也闹出丑事来了呢?
“大概,安乐公主本身就有些疯癫罢,执念太深而不能解脱,最后只能把自己给逼疯。”裴宁淡淡道。当然了,他纵然知道这些,却也不会舍身成仁,去帮安乐公主完成心愿的。他可不是割肉饲鹰的佛祖,没那么多善心。
元容微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