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千越正在凌霄殿看奏折，一身烫金玄色华服熨贴在身上，头发半披半束，银冠玉珠，手握狼嚎笔，剑眉微拧。
听了白凰的禀报，楼千越神色并无起伏，淡淡道：“让她进来。”
“妾身拜见尊主。”
云兮难得恭恭敬敬地行了跪拜之礼。
“何事？”
云兮瘪嘴，他肯定早就知道这件事了。还假装什么也没听说，等着她自己开口。
“妾身知错……”
这一句，明显有了飘飘的语气，透露出不情不愿的神情来。郁闷的表情就和楼千越欠了她多少银子一般，多有置气。
“哦？”楼千越鼻音拖的老长，依旧没有正眼看一下台阶下的云兮。
“妾身不该，不该随便干涉御令刑犯，赐死了罪犯。”
正是有认罪的话，没有认罪的心。
楼千越这才停下笔，放下奏折，靠着软榻，方才白凰已经说清楚前因后果。
一个细作，自从露出马脚时候，就已经注定了悲惨死去的结局，处以凌迟之刑，无非是为了杀鸡儆猴。
不过，藏得也够深，说到底，凌霄宫是他的地方，自然是要十分干净的，所以多费点力气抓出来也是值得的。
往好处说，如此看得出来云兮是个心怀善意的人，只要好好掌握，最后必然有十足的把握将其控制。
往坏了之处说，她多的是妇人之仁，不能变成铁血无情的利刃。
“既然如此，那就降回侍妾吧。”
云兮听了立马回绝。
“别啊，尊主，妾身知道错了。”
云兮这一句确确实实带着哭音，虽然有些矫揉造作装可怜的情分，可是她是的的确确不想贬回去的。
理由也十分简单，无非是柴米油盐酱醋茶。妾，只有一个婢女，妃，有一院子婢女。妾，一月几两银子，妃，一月几十两银子。妾，一顿饭几个菜。妃，一顿饭一桌子菜。
还有个潜在的问题，现在她是这里唯一的女主人，以后保不齐楼千越动了小春心啊，收了几个女人进来，她是个妃子还好说，万一是个女妾，还不得被人折腾死。
“妾身知错了啊，尊主不要啊。”
得不到回应，云兮化被动为主动，骨碌碌爬起来，走上前去。
“尊主大人，妾身真真真的知道错了，尊主换个处罚方式吧。”
云兮眨巴着杏眸，褐色的瞳孔微缩，配着今日简单的发髻，流露出些许恬静美来，楼千越看得顺眼，心情竟然莫名轻快起来。
放在平常，他怕是终日都是板着脸的。
“那你说说，应该怎么处罚呢？”
云兮轻轻咬唇，自己处罚自己？这怎么好说呢，说重了也不好，说轻了也不好。
楼千越看出了云兮的为难，唇角勾起半分笑意，很快又烟消云散，他斜眼望了一眼折子。狭长的丹凤眼宛如一泅深水，幽深似海。
“你既然是占着婧妃的位子，处理个奴婢也不算大事。”
云兮松了一口气，只是这口气还没有咽下去，又给退了回来。
“但是……你违背的……是本尊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