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氏简直就快把整个谢府搬空了,衣裳数箱,首饰更是多,再加之跌打药无痕胶又是整整一大箱,谢林春绝望地看着堆的高高的箱笼,对韦氏道:“母亲,这么多东西估计先生得把我赶出去。”
韦氏似乎并未听见谢林春的话,停下手中的活,想起谢林春再外头结交人脉,定是要用到银钱,便从自己的箱笼中拿了一叠银票,道:“出门在外,别寒酸了,让旁人欺负去。”
谢林春拿着银票,眼中酸酸的,这些都是韦氏的体己,如今全给她。
谢林春恍惚间觉得,韦氏丝毫不像继母,更像是生母,谢林春仅是抬眼着看韦氏,抱住她撒娇,道:“母亲,我会思念你的!”
谢林春身体还是孩子,但心思并非孩童,前世她不喜韦氏,心里却又想象着有阿娘会是何感受,如今算是体会了。
有母亲疼爱原来胸中会有股暖流,心会柔软如天上云,还会忍不住的向她撒娇。
韦氏挺着肚子吃力的蹲下身,仔细瞧着谢林春的小身体,用手往她胸口轻轻一碰,谢林春害羞将背一躬,韦氏明显感觉到女儿家的特征轻微显现,对谢林春笑道:“不可再趴着睡了!要成姑娘了。”
韦氏的意思很直白,却无不关心她的每处细节。
前世谢林春对年幼身体的异样很害怕,不敢和钱氏说,又没旁人可说,独自将自己关在寝堂内钻研,为何胸前的小鼓包会疼。
会不会疼死?
疼死了就能见到阿娘吗?
疼死了就不能见祖母了,祖母那么疼她,该多伤心!
这些问题没人回答她,她越想越伤心,蜷缩在寝堂的角落独自啜泣。
谢林春重活一世,知道这是身体的生长,还是会害羞的低下头。
“哟,还会不好意思啊!”韦氏打趣道。
谢林春掩着脸跑出了瑞和院,在走廊上瞧见万寿院的周氏端着药从她正面而来。
谢林春想明早就走了,她还是想再见一面钱氏,这一走就是一年,不知何时再见。
周氏见谢林春向其道安,谢林春看周氏手中的药盏,问道:“祖母她身体怎么了?”
周氏叹了口气道:“老夫人她……心里转不过弯来。”
转不过弯?她还埋怨她破坏了她的计划吗?
谢林春垂头瞧着自己足下的木屐,对周氏道:“祖母不愿见我,你帮我给祖母带句话,明日我要走了,她要保重身体。”
周氏和煦的笑道:“大娘子,搁心里的的东西总要时间去想通的,你给老夫人一些时间,毕竟是自己的孙女,哪能真恨一辈子。”
周氏所言在理,搁心里的东西需要疏通,疏通需要时间,谢林春想总有一天钱氏会明白她的心,她还是那个她珍爱的孙女。
次日,马车在谢府门口等着,谢林春转身看着一家人都在身后,谢奉之还是装着当爹的姿态,韦氏红了眼眶,挽春拉着她的衣角,白白的小胖脸,细细的说道:“长姐,你能不走吗?挽春舍不得你。”
谢林春蹲下身,抱着谢挽春,在挽春耳畔悄悄的说道:“往后,不止阿爹保护你,长姐也可保护你,全府都宠着你,好不好!”
当然好了,以后挽春又多了谢林春的保护,谁有她矜贵,挽春感觉到自记事起前所未有的幸福。
谢林春放开谢挽春,向谢奉之和韦氏行了女子的拜别礼,道:“母亲,阿爹,林春先走了!”
韦氏不想见离别,泪雨零落,两厢不舍,帕子捂着嘴,别过头去。
谢奉之背着手,轻咬着下唇,努力抑制自己的不舍,摆手催促让其赶紧上马车,谢林春起身一步一步踏上马车,她还是回头望了一眼家人,谢照安与钱氏还是没来。
谢林春心中有些小失落,转念想,又不是不回来了。
马车缓缓向前行,突然,一道稚嫩的男声划破天际,谢林春一听便知是谢照安的,让马夫赶紧停车,马夫得令,停下马车。
谢林春从马车内走出来,兴悦难挡,照安还是将她放在心上的。
谢照安扶着马车,孱弱的身体令他不停的咳嗽,从袖子里拿出一块人形的木头塞在谢林春手中,
谢林春拿着人形木头端详一番,看打扮是个儿郎,谢林春不明白这是何意,一脸懵傻。
谢照安瞧出谢林春的表情,止不住的咳嗽,谢林春上前轻拍他的背,笑道:“这木头给我是辟邪的吗?”
谢照安恶狠狠的瞪了谢林春一眼,道:“这木头刻的是我,云武堂要是有人敢欺负你,你把它身后刻个名字,待我长大,给你报仇,揍的他爹娘都不认识。”
谢林春噗呲笑出声,转而对谢照安说道:“以后叫我长姐,可好?”
谢照安踢着路面的黄沙,一脸不情愿,谢林春不想为难她,自己曾经做的事她自己知道,他还放不下,有这份心足矣。
谢林春拿着那块刻的粗糙的木头,回身去马车内,谢照安的那声长姐还是没有叫出口。
对于谢林春而言是有遗憾的。
人的一辈子不就是在遗憾中渡过的吗?世上哪来那么多圆满。
圆满的前提便是遗憾。
马车出了白洲,一路向云州驶。
东边商国公府阍室后的马厩冲出一位骑白马的俊俏少年,马儿风驰电掣跟着冲出白州,停在白州城外的高地上,瞧着下头密密缝合的的树叶间那俩疾驰而去的马车,目送其离去。
少年盯着马车,前世脑海中翻腾,诸般滋味,胸中涌动,他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