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后早晨,明花新柳,小雀鸣叫,谢林春与李慕的院子紧挨着,仅有一墙之隔,李慕穿好袍衫,盥洗完毕,正准备南城门练兵,这场仗虽然李慕不放在眼中,但是还是要做好迎战的准备。
虽然李慕说二十万对阵五十万他很轻松,他只是不想李庸担心,打仗这种事情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李慕刚跨出院门,见谢林春半蹲在院外的花圃边俯身赏花,灵均提着盛水的木桶走来,木桶中放着浇花的木勺,李慕拦住了灵均,摆摆手,示意让她下去,灵均点头,缓缓退下,站在一侧,李慕提着木水桶朝谢林春走去。
谢林春听到脚步声觉得这脚步声有些重了,不像女儿家的轻慢,想到灵均提水,应是提着重物才有的,也未多想,更未回头,而是向后伸手道:“将水勺给我。”
李慕舀了一勺水,将水勺递给谢林春,谢林春伸手接过水勺,往花圃中浇了水,道:“世人常说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你说花瞧咱人的世界是何样子?她可有忧愁烦恼。”
醒来这么久了,李慕极少笑,一来前世被最亲最敬重的兄长所杀,心情委顿,二来心仪之人近在咫尺却远如山海,李慕笑不出来,却被谢林春一句无心之语给逗笑了。
李慕觉得谢林春真是闲的,什么都能想,连花想什么都要去琢磨。
李慕抱胸歪着头,咧嘴闷笑,两颗亮晶晶的老虎牙探露出来,极力克制笑出声的冲动。
谢林春总也听不到灵均的回应,转身看去,惊现李慕就近在跟前,吓的往后一退,右脚眼看踏进花圃中去。
素白的丝履踩脏了就不好看了。
李慕伸手去拉谢林春手臂,又一拽,以为习武之人能稳当的停下,哪知他力道太大,谢林春即便学过武,也禁不住这么拉拽,身子顺势向前倾。
李慕将胳膊一拦,横在谢林春胸前,谢林春抓着李慕的胳膊,这才停下来,别过头去看李慕,四目相汇,两人迅速分开。
谢林春退后几步,尴尬的行了女儿礼。
李慕礼貌的点头,见她足上的丝履总算逃过一劫,没有踩进土中。
李慕憋着笑,转头便走,背着谢林春,一本正经地说道:“有空多想想鞋履的感受。”
李慕抬头见日头照在他身上,有些刺眼眼,饶是如此也是暖洋洋的,心想为何今日的日头都比往日来的舒适。
谢林春看站在不远处捂嘴偷笑的灵均,小丫头胳膊肘往外拐啊,明明知道李慕在身后也不吭一声。
谢林春气的转头回屋里,灵均想起前一日谢府的拢霜来找她让她传话给谢林春,遂去追她。
待谢林春坐好,灵均便凑上去,道:“大娘子,昨日拢霜姐姐来找过我让我请你回谢府一趟。”
谢林春斜了一眼灵均,没好气的说道:“何事?”
灵均摇头说不知,只说让她回去一趟。
会是何事?一般能让拢霜来报定是府中有大事。
谢林春与谢氏打了招呼,坐着马车一路回谢府,见府中家仆武师全都没有,韦氏躺在榻上,五岁的谢筱春在院外玩,见谢林春来,甜甜的抱着她的腿,喊道:“长姐。”
谢林春一把抱起谢筱春,疼爱的亲了一口,谢筱春搂着谢林春的脖子,贴着谢林春的脸,转头对寝堂内的韦氏道:“阿娘,长姐来了。”
韦氏这才强撑起身,由拢霜扶着出来。
韦氏白着脸见到谢林春突然就哭了,啜泣道:“大娘子,你阿爹这几日要筹备战事未归家来,你帮母亲与你姑母说让她调度些府兵出来,帮我找找挽春可好?”
找挽春?挽春出何事了?
谢林春问韦氏来龙去脉,韦氏才说,原来昨日晨时听闻赵二在狱中身故,说是得了重疾,不治而亡,韦氏与拢霜花园中谈及此人,不慎让谢挽春无意听见,知道生父是赵二,谁的解释也不听,受不了跑了出去。
韦氏早派家丁武师出门寻找说是向南门去了,谢林春想起前两日在马车外的那个死人,也是往南门去的,心想该不会是赵二吧。
景朝白洲东西南北四个门都有乱葬坑,一般是战后清理战场,丢死尸的地方,还有一些疾病无家之人,怕尸体腐烂传染疫病,
谢林春记得若是正式两军对垒,是封锁城门,所有人都出不去也进不来,如今还未开战,只是加强戒备,盘查会更紧密,并不阻碍通行,挽春万一胡闯乱撞进入某些设有埋伏的地方。
这可如何是好,这不是借不借到的府兵的问题,是挽春多呆一刻就多一份危险,再说就算借到府兵,如此大规模的出动府兵会打乱李慕的整个作战计划,及行军机密。
不行,不能把事情搞砸。
谢林春急急放下谢筱春,她记得城南植被多,她给自己套了件绿衣,找了个包袱塞了一件葱绿的披风,系在身上,跨上马去西市,在铁器铺买了一把刀,单枪匹马冲去南门。
午后莫名天暗沉下来,吹着阴风。
李慕与参将练完兵,在城楼上,夹道两侧树茂草绿,欲行前处,豁然开朗。
李慕双手撑着城楼边,赭红色的披风猎猎而动,参将在侧与其谈话,两人商量如何排兵摆布阵,分析地势,预测气候及对方将领是何许人。
李慕往城门下瞧去如百姓蝼蚁般纷纷打算换座城保全小命,突然,从人群中冲出一个骑马的绿衣女子,背上背着包袱,手中拿着刀,这背影化成灰他李慕都不能忘,此人正是谢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