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黑衣人行刺谢林春,令李慕警醒,当夜封锁了白洲东西南北四大城门,外人进不来,里头人也出不去,连夜做了搜查,却仍无所获,只有李慕知道此人身份,此人目的,白洲城如此大,寻人如大海捞针。
唯有与那黑衣人争斗过的谢林春知道,谢林春说那人身上有脂粉香,李慕陪完谢氏去万佛寺后便带着谢林春去都护府。
谢林春如今正身处都护府,李慕临时有事,先去处理。
谢林春瞧着跟前围着的店家,或问或抱怨,无非就是耽搁他们营生,这些人可是整个白洲城香粉铺的店家,这些商贾每日都要赚出些银钱好让日子过得去,这么一招来着实难为他们了。
男女大妨,不论尊卑。
谢林春身侧的牛参军见状,让几个府兵强行上前隔开谢林春与这些店主的距离,在她身前摆好矮案,案上放着各色脂粉,脂粉盒上写着铺名。
谢林春看着矮案上的脂粉,足有百来盒之多,每家都不同,她从由左至右,在闻了许久后,葱尖似的手指若有似无的敲在绘有茜色百花纹的脂粉盒上,她在筹措是否要再闻下去,闻了如此多的脂粉味,鼻子已然有些不适了。
谢林春揉了揉鼻子,鼻尖有些发红,身旁的牛参军谨慎地瞧她眉头微皱的神色,这是李慕心尖上的人,他不敢屈了她,故小心的对谢林春道:“谢娘子,要不先歇会再闻?”
城门最多关几日,商贾要往来通商,歇不得。
谢林春又拿起百花纹的脂粉盒,打开盒盖,闭眼细细回忆那夜的味道,谢林春倏地睁开眼,眸中闪过精光,正是这浓烈艳俗的味道。
谢林春瞧了眼盒身,对着下头的人道:“百香铺掌柜何在?”
左侧为首穿着锦缎胯袍的人步履从容,傲气十足而出,见谢林春是女郎,挑了最舒适的姿态,歪歪斜斜地站着,轻慢地回道:“在下便是百香铺的店家,你倒是快些,我们还要回去看顾铺子,瞎捣什么乱。”
好啊!如此胆色的不多了,该尝尝苦滋味了。
谢林春面对店家的态度,将手里头的脂粉一搁,稳稳地对牛参军道:“将此人拖出去杖责打到求饶为止!”柔软的声线竟似藏着猛虎下山般的冷静威严。
牛参军在李慕走时受其吩咐,一切听从谢林春的,军命如山,他不敢违令,对手下人示意,几个武侯上来便欲将店家拉下,店家瞧这阵仗还没开打便服了,不敢再傲慢,跪下哀哀看向静静的对着他笑的谢林春,道:“小娘子饶命,小的知错了!”。
如今知道求饶也晚了,有些苦要吃,长脑子。
武侯毫不理会店家的求饶,一顿板子后,店家如死狗般被拖回来,臀部处的袍子映出血色,他叩头如捣蒜,连称不敢,下头白洲城的脂粉铺的店家见状都禁声不敢碎语多言。
看来这百香坊果然是这行翘楚。
不过,人都打成这般,自是起不来了,只能劳烦她纡尊降贵。
谢林春又拿起先前百花纹样的脂粉盒子,缓步而下,蹲下身将盒子凑到店家的鼻前,问道:“这脂粉可有人买过?”
店家一闻,如此艳俗的味道只有那种人会买,他缓缓又吃力的说道:“我们百香铺是名铺,买的人多,记不得了,但会买这种脂粉的只有永宁坊有名的都知女。”
永宁坊?这坊门龙蛇混杂,住着的可都是娼妓,文士豪客统称她们为,都知。
“问的怎么样了?”
李慕的声音在头顶响起,牵回谢林春的思绪,她起身对李慕道:“人可能在永宁坊,可那地方我去不了。”
那种地方哪是良家女郎会去的,李慕注意到谢林春的鼻尖微红,猜她定是香粉闻多了,鼻子难受,故回道:“你先回去歇着吧,余下的事我会处理。”
谢林春朝李慕点点头,转而将头上的珠钗丢在店家脸上,对他道:“回去好好疗伤,莫在生事。”
店家敢怒不敢言,憋着劲装死,灵均跟着谢林春离开了都护府。
中途,两人坐在马车上,灵均问谢林春道:“大娘子,为何要杖责那店家。”
谢林春撩开帘子,见没甚好瞧的,便放下帘子笑道:“此人仗着自家营生好,得权贵女眷高看,目中无人,杖责一来是教训,二来是杀鸡儆猴,出头鸟总要收拾的。”
不收拾留着他得寸进尺?
马车一路而去停在了商王府门口,先前因半夜遇袭房顶破了个洞,且先住在谢氏云竹院的耳房内,待自己的寝院修葺归整完再回去。
谢林春前脚刚踏进谢氏的云竹院,就瞧见谢氏坐在院中,石桌上放着盆花,手里拿着剪子盯着花迟迟不下手,自从接风宴后,谢氏总是这样。
“姑母,发什么愣呢?”谢林春上前关切的问道。
谢氏回过神看是谢林春,顺势将剪子搁在石桌上,想着都是自己人,便笑问道:“二郎那里处理的如何了?可有眉目?”
谢林春跟着坐下,拿起先前谢氏搁在石桌上的剪子,咔嚓一声,减去了余枝,对谢氏道:“还没呐,云雀呢?”
提及云雀,谢氏就一肚子火,她朝寝堂那斜睨了眼,生怕接下来的声音被正在养病的李庸听见,故意压着声对谢林春说道:“被郡王救走了,也不知哪来的消息,你也知道此事若让王爷知晓,不得要命啊,这才稍有好转的迹象。”
谢林春欲剪第二根歪枝,手下微顿,歪着头对谢氏道:“事已至此,姑母无需烦忧,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