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枫未有让霍轩等候太久,在他努力之下,不过三日之后,其便亲自将“三十六崆岳”送到了后者手中。
霍轩坐于殿中,凝视着手中这件法宝,此物粗一看去,不过是一枚一尺高下的棱形灰石,并不起眼,只旁侧有无数细小石砾环绕,并发出窸窸窣窣之声,并由此擦出一缕缕淡淡细烟,如云遮雾绕般裹在外间。
但细观下去,可透过那层稀薄云雾,望见其中那山陆草木,似是一方掌中世界,那声响则是其中海动风涌,万灵齐动之音。
早年入赘陈氏之时,他就曾听闻自家夫人说起过这件真宝。
此物是陈族效仿玉霄派那座灵崖真宝所炼。前后历时数千载,到陈太平故去前才得炼成。一旦祭出之后,可自成一界,将敌手拖入其中,难以逃脱,更可镇定山岳,转挪法力,有这法宝在,他与人斗法就不必太过顾忌了。
而下来之事,就是将其炼化了。
这时外间一值守弟子匆匆跑了进来。
殿上童子见了,很是不满,走上前去,道:“噤声,何事这般慌张?不怕殿主怪责么?”
那弟子小声道:“是夫人来了。”
童子悄悄回头看了看霍轩,见他头也未抬。
正不知该如何是好,外面脚步声起,却见一个娥眉靥雍妆,薄纱明衣的雍容女子走入进来,身后则跟随着数十名仆婢。
入到殿内后,她回首交代了一声,所有人便在殿外立定,只其一人往殿台过来,到了阶下,她深深一福。道:‘妾身恭祝夫君成就洞天,祝夫君万寿。”
霍轩将手中法宝摆在案上,起身走下。上来亲手将她搀其,语气温和道:“夫人请起。你我之间哪需得这般客套。”
陈夫人见他神态和以往一般,没有任何变化,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横他一眼,道:“夫君,而今你位辈分不同,这礼数却还要的。”
霍轩道:“夫人说得是。”
陈夫人目光看向那方“三十六崆岳”,道:“夫君看这宝物如何?”
霍轩道:“此宝经你陈氏族人数千载祭炼而成。自然非同俗流。”
陈夫人抱怨道:“夫君,为说服几位族老,妾身费了不少唇舌,着实送出去了不少好物。”
霍轩笑道:“哦?夫人功劳不小。”
陈夫人美目看着他脸庞,以玩笑之语道:“那夫君该如何报答妾身?”
霍轩神情不变,道:“夫人说来听听,为夫只要能做得到的,必是应你。”
陈夫人来前便有腹案,听他一应,本待立时说了出来。可不知为何,想要说时,一接触霍轩平静目光。却是犹豫了一下,试探问道:“夫君,你看少聪、建明两人如何?”
霍轩思考片刻,才道:“两人资质不差,皆是人中龙凤。”
陈夫人一脸期盼道:“那可否做夫君门下弟子?”
霍轩想也不想,道:“自是可以,为夫也盼座下有几个得力使唤之人,自家人那是最好不过。”
要知渡真、昼空殿两殿殿主,与门中其余洞天真人不同之处。首先便在于宗门制约对其极少,道理上而言。除却掌门之命,门中任何人话语都无需理会。
不止如此。其坐镇一方小界,还手握海量丹玉,可谓进退自如,哪怕门中掀起大战,也无人能奈何其等。
而两殿之间又相互牵制,当年秦清纲飞升后,其门下弟子为争掌门之位引发内乱,世家不是未想着借此机会取而代之,一换万载以来掌门师徒承继的局面,然而当时昼空殿主忌惮当时渡真殿主卓御冥法力神通,只好坐而不动。
霍轩心中很是明白,昼空殿主向来由世家承继,这必然需照顾族门利益,他此前虽曾竭力摆脱陈族束缚,但以往授法之恩却不能不报,两者之间也不可能全然割裂,只是至此之后,主次之位却需改换过来。
至于余下几家大姓,其弟子亦要设法照应,或许以丹玉,或许以弟子身份,如此才能将世家之力扭合一处。
这里间有利有弊,益处是只要足够多的好处,短时内就可诸族之力整合起来,但长久来看,所受掣肘也多。
实则此处之上,他倒有些羡慕张衍,后者不是哪位洞天真人弟子,亦无同辈,虽无甚根基,可同样也没有那许多牵扯。
尤其是其两名弟子,天资奇高,早已入得三重境中,如在未来入得洞天境中,必可牢牢把持住渡真殿,经营起一股强横势力来,除掌门外,外人根本无法插手其间。
陈夫人得了满意答复之后,知晓霍轩忙于祭炼法宝,不敢太过相扰,说了几句夫妇间的私密话后,就带了仆婢回去洞府。
待她去后,霍轩脸上笑意顿敛,道:“方才谁人看守殿门?”
身旁童子战战兢兢道:“是因非、因明二人。”
霍轩沉声道:“昼空殿乃我溟沧派上殿,不是殿上长老,无命不得入内,方才陈真人未经通传,便直入殿中,乃看守之人失责,传我谕令,夺去二人侍殿之身,贬去看守小寒界,百年之内,其族人亲眷,不得入门为道。”
童子哪敢违命,顾不上擦拭额角冷汗,一揖之后,就下殿传命去了。
霍轩一挥袖,把殿上之人也俱都斥退了下去,很快,此间便只余他一个,
他捧起那“三十六崆岳”,目注其上,于心下轻轻一呼,不一会儿,一名好似富家翁的矮胖老叟走了出来,乐呵呵作揖道:“霍真人,许久不见也。”
霍轩也笑道:“确然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