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岫弥虽由深海潜游,但为怕同辈发现,行渡之间仍是小心翼翼,不近地陆,绕洲而走,用时六年,终是到了东华洲外海之上。
此处他已能望见两道清气冲云而上,徘徊于天,自能辨出是陶、米二人,便把身一晃,化为人身,踏海而来。
行去不久,眼前清光闪动,陶真人立身前方,看他几眼,打个稽首,道:“一别二十年,道友终成洞天,可喜可贺。”
李岫弥还了一礼,道:“足踏不是山,仰首又一巅。”
陶真人点了点头,道:“遍历尘劫入此道,方知真果犹在遥。”
两人言语之中皆是深怀感触,纵然到了象相境中,有了一身翻覆洲陆之能,可同样也能感觉到,不至那一步,终究是无法真正超脱。
沉默一阵后,陶真人先是开口道:“此处虽与东洲南地相隔颇远,不过玉霄派手段难测,道友还是随我等到小界中说话为好。”
李岫弥从善如流,只是以他现下境界,真身无法入得小界,只得先潜入一处海底沟壑之中,再起一道分身化影,附于一枚鳞片之上,再随陶真人而去。
两人一路到了小界之内,至一幢宫楼中坐定,陶真人找来一名童子,道:“去把米真人请来。”
那童子去而未久,两人眼前虹光闪过,米真人已是现身此间,她面上显是有些不耐,道:“陶真人唤我何事?”
陶真人笑道:“打扰道友清修,不过李道友归来,可为我添一助力。原先布置,或有所改动,不得不请道友来此再作商议。”
米真人没有出声,算是默认。
陶真人把先前所定谋划说与李岫弥知晓,语毕之后。又问:“李真人以为此策如何?”
李岫弥考虑许久,道:“此策很是稳妥,一旦立足海上,便不能坏去一二真器,玉霄再想逐我,也无上回那般轻松了。只李某还有一些浅见。”
陶真人道:“请道友来此,便是要集思广益。”
李岫弥谦逊道:“不敢,道友当知我已领了妖廷候位一职,”
陶真人点头。
李岫弥道:“我有妖廷印信封号,可驱海中水族为我所用。不妨令其深海之处先行修葺法坛,扎根下来,待稳固之后,再与上方布炼阵图,两位以为如何?”
当日妖廷虽是别由目的,可他毕竟是妖廷正经册封的,还得了其世代相授的龙君断角,如今又是蛟龙之身。号令一出,其所在之地,海中水族皆需听命。
陶真人微怔。随即一转念,叹道:“果然一人智短,三人智长,如此我胜算又增数分。”
风陵海上布阵,真正难为之处,就在于无有地脉灵机相连。可要是能直接把阵基立在海下,使其上下相连。互为表里,那么威能之盛。可时远远胜出先前了。
米真人也是意外,不由李岫弥看了两眼。本以为这人才初入洞天,与阵法一道之上又比不得陶真人,只不过多出一个战力而已,眼下并无多大用处,倒未想还能有此手段。当下也起了争强好胜之念,她沉吟片刻,似在犹豫什么,最后还是决定说了出来,道:“我崇越真观传下一炼器之法,可造一名为‘二气幡’的法宝,只要祭出,可使周界自然,妙作天成,让外人无从辨识真机,这些时日我边是修炼,边是祭炼此物,想再有三载,便可炼成。”
这宝物可用来遮掩阵势,但要炼得,以她崇越真观之中积蓄还稍嫌不够,不过这回有溟沧派在后支持,所要之物,立时便能送了过来,故是起念,欲将之炼了出来。
陶真人笑一声,拱手道:“那米道友要多多劳心了,若有此宝,那设布阵盘,又多一分把握了。”
他知道这宝幡能令对方这般花费气力祭炼,定也不是那么简单,说不定还有其他妙用,不过他们几人眼下都是站在了一处,下来数百年中,只能同进同退,哪怕有些许隐瞒,也不必去刻意知晓。
三人议定之后,米真人自感无事,便先告辞离去。
两人将她送走之后,又是落坐下来,陶真人道:“此事当要与张真人知会一声。”
李岫弥道:“这是自然,张真人助我成就,此番既是回来,当亲去拜谒,此事就由李某与真人分说吧。”
陶真人道了声好,又道:“那日被攻破阵法之后,我等借龙宫转挪出来,贵派弟子一个不失,俱已带来,现下许多当在此间南处那方大湖之中修行。”
李岫弥随他目光看去,果见南方有一方大湖,以他目力,自能把其中之人看得一清二楚,他道:“有劳道友费心了。”
陶真人道:“道友既成洞天,以往随身法宝俱已无用,自家祭炼不得,此去溟沧,不防借一二法器来用。”
李岫弥闻言,不禁点头,他起身一揖,诚心言道:“多谢道友指点。”
他得石人指点,先前修行并无太多波折,不过到洞天这一层中,所知便就有限,无人告知,只能自家摸索,这会耽误许多时候,而似陶真人这等前行之人,哪怕稍作提点,也能少去他许多歪路。
又诚心讨教几句后,他再度称谢,而后这分身化影就拜别陶真人,还化为一片金鳞,眨眼出了小界,往龙渊大泽方向飞去。
东华东南,稻池山。
姜峥与单慧真同乘一驾飞舟,缓缓降在峰顶,随他二人出来,身后也是陆续落下十余飞舟,其上下来皆是蓬远弟子,在一名管事模样的女子喝令之下,皆是散了开来,在四周插起阵旗,布置禁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