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真殿中,听得殿外响动,张衍虽表情不变,但眼眸却是无比深远,这一道钟声,他已是等候许久了。
他当即关照景游道:“你传命下去,大战将启,昭幽天池众弟子,可入我玄泽海中藏身,各岛各府,愿意来者,也可一并入内,大战在即,生死难料,皆我溟沧弟子,也就不必分什么师徒世家了。”
景游肃声称是,不敢有片刻迟疑,立刻领谕而去。
张衍知晓,此刻不止天宫中三处小界,溟沧派中所有小界洞天当都在做同样之事,溟沧派所有低辈弟子都会入得其中藏身。
实际这等宗门大战,就是躲入小界之内也未必安稳,世上有不少破散小界之法,尤其补天阁手上有不少上古修士所传秘宝,就是为了拨正天地灵机,以往不好动用,可一旦站到了对面,彻底没了顾忌,那定然是会使出来的。
而界域一崩,寻常修士那是立时消亡,连神魂也未必能够留下。
浮游天宫三界虽在天宫禁制护持之下,较为牢靠一些,但一旦起了争斗,这里也定是被着重关照之处,是以究竟能否避过,此刻谁也无法说准。
钟响六遍之后,他才起身,行步到了殿外,宁冲玄已是等在门外,稽首道:“殿主。”
张衍还了一礼,道:“宁左殿随我来吧。”
他当先而行,伸手一推。两人已是跨过阵门,来至浮游天宫大殿之上。
此时门中众真多数已是到了,见他入殿。俱是立起,口中言道:“见过渡真殿主。”
张衍还有一礼,来至左首上位,与对面霍轩打个稽首,各是坐定下来,宁冲玄也是落座于旁侧副殿席上,目光投去。诸真皆在位下。
待得九遍钟声之后,众真面色一肃。齐齐站起。
稍等片刻,秦掌门自后殿转出,他身后却是跟随着齐云天,吕钧阳二人。
众真一齐施礼道:“见过掌门真人。”
秦掌门坐下之后。诸真这才安坐下来。而齐云天所落之处,则在掌门近侧,比两殿殿主稍稍高出一线。唯吕钧阳站在秦掌门身后,他为护法一职,只需听掌门一人之命,连两殿殿主之命也不必理会,地位虽是超脱,但却并无谋议之权。
张衍目视而去,以他为首。坐席依次排序,这里分别是孟至德、沈柏霜、秦玉、牧守山、朱至星、孙至言六位真人。
而对面以霍轩为首,则是萧容鱼、杜云瞻、韩载阳、颜贡真、彭文茵五位真人。
再加上齐、吕二人。此时溟沧派大殿之上,共计是一十六位洞天真人!
自此界开辟以来,尚还没有哪一家门派能聚集出如此之多的洞天真人,便连上古之时,西三洲上,也不曾有过这般宗门。
这时殿前两座法座之上。骤然腾起一道光流,而后化出两道身影。却是平都教掌门戚宏禅和还真观掌门濮玄升化身到此。
两人与秦掌门见礼之后,皆也是落座殿中。
孟真人这时起身言道:“掌门真人,骊山派沈掌门求见。”
秦掌门道:“有请。”
少顷,听得外面几声钟磬之音,沈梓心身影便出现在殿门口,先是一礼,跨步入内后,再一步步踏阶而上。
两旁洞天真人目光俱是投了过来,她不过元婴修士,这一路经行,在此般压力之下险些无法迈动脚步,总算是一派之尊,又在玉陵真人身边服侍过长久,未曾乱了方寸,面上神情也算是镇定,到了玉台之下,裣衽为礼道:“骊山派沈梓心,拜见溟沧派秦掌门,见过两位掌门。”
秦掌门道:“沈掌门不必多礼。”
戚宏禅与濮玄升都是对她点头为礼。
孟真人出声道:“沈掌门今来何事?”
沈梓心拜了一拜,道:“我骊山前掌门玉陵祖师飞升之前,曾有一封符诏遗下,说是内藏玄妙,言此世如有大变,便将此符送于贵派,而今梓心便遵师命而行,将此符献上。”
说着,她捧出一张符书,高高托起,置于顶上。
张衍看了一眼那法符,如无意外,此符之中当是藏有一道玄术。
他十分清楚,以玉陵祖师的脾性,留下这道法符未必一定是交给溟沧派的,也同样可以是交至玉霄派手中的,只看局势究竟如何变化,如何做对自己有利而已。
不过沈梓心在平都、还真两派游说之下,自年前始就来至了溟沧派中,也早是已签立了法契,这才使其最终落在了自己这处。
秦掌门拂尘一摆,将那法符拿入手中,稍稍一辨,点头言道:“玉陵道友有心了。”又目光看来,温言道:“沈掌门可有所求?”
沈梓心深深一福,道:“骊山一脉,根基浅薄,山门不固,今愿托庇贵派门下,同去天外,还望秦掌门允准。”
秦掌门颌首道:“贵派既愿投我溟沧派,我自有怀抱相容。”
沈梓心再度拜下,上了溟沧派这条船,她也不知是否正确,但想起玉陵祖师先前所言,又想及交好宗门尽在溟沧派这处,总有旧日情谊可叙,可照拂一二,反之玉霄那处南华、太昊等派并无什么往来,态度也是冷漠,此刻就投了过去想也猜疑居多,
她献符之后,因也是一派掌门,还是飞升真人大弟子,是以座中也有一席之地。
只是她知自身修为太低,无法与诸真并列,是以坐下之后,垂眼低首,一句话也不说。
孟真这时又言:“禀掌门,可要将我溟沧欲举界而去之事通传各派?”
秦掌门回道:“先不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