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过后,孟真人洞府之外有气海雷光闪动,只是一晃之间,俱是不见,孙真人自天中飘落下来,向着守门弟子问道:“孟师兄可在么?”
那弟子躬身回道:“祖师闭关已有十来载,一直未见出来,真人可要弟子入内禀报?”
孙真人一挥袖,道:“去吧,我在此等着就是。”
那弟子一揖,匆匆入内。
孙真人目光一顾,见洞府门前不远处有一座石亭,正矗立在悬崖之边,倚山临渊,气象不小,便行步过去,到了里间一坐。
这时自有仆从过来送上清茶。
孙真人拿起品了一口,便就放下,忽闻水流之声,他转眼看去,见不远处恰有一个天成石坑,内有清泉泊泊流淌出来,且皆蒸腾暖水,望来雾气氤氲,别有一番情致,他目中一亮,笑道:“大师兄倒是寻得好地方,此处烹茶煮酒,臧否人物,却是极妙。”
他为洞天真人,早可移山造陆,改换天象,但是他一向少做此事,因在他眼中看来,唯有这等自然天成,造化钟灵之所在,才能真正品出趣味来。
大约有半刻之后,闻得洞府石门一开,孟真人就自闭关之地走了出来。
孙真人站起身来,方要上来行礼,然而一见孟真人,却是一怔,随即神情之中露出惊讶之色,忍不住道:“师兄,你可是蜕去凡身了?”
孟真人颌首道:“也算是水到渠成,少清派的婴道友与我功行相近,此刻应也是快至这一步了。”
成就凡蜕乃是寻得自身根果,继而法身彻底脱去凡胎,再无肉身拘束。
而经过先前破开数道障关的磨练,此辈法力早已精微入化,故是反而无有什么惊天动地的变化。
在九洲之时,凡是成得凡蜕之辈,也无有一个是引起大动静的,若是宣泄出来。那不但容易让人看出根底,也是证明自身修为不足,尚无法压住气机法力。
孙真人目现奇光,看了孟真人两眼。再是笑了一笑,道:“他少清派的弟子,自有执着之处,小弟以为,婴真人人怕是会比师兄晚上许多。”
孟真人不置可否。只道:“师弟寻我何事?”
孙真人道:“那位郭真君先前曾言,钧尘界修士最早一二百年之后便会来我山海界,师弟以为,若他推断为真,那我等只是一味闭关,却是无法应对那钧尘界修士的。”
孟真人点了点头,他同意此言,若真是只剩下一二百年,哪怕在这山海界灵机丰盛之地,众真也无法提升多大实力。他道:“师弟既如此说。那是有所打算了?”
孙真人道:“想那钧尘界,斗战万载,战力当也是不弱,我等与其枯坐闭关,那为何不寻几位同道去往虚空切磋论法?好提升自身斗战之能?”
他知灵门有“心象神返大灵碑”,可以演化心象之中敌手,不过入得此碑,恐怕自己底细都会被灵门诸真知晓,哪怕现在九洲各派已是和睦异常,他也不愿意暴露所有手段。
孟真人一思。山海界灵机要盛过九洲,而且如今有那紫清灵机之助,法力精气恢复起来也是极快,这提议倒是可行。
他望向孙真人。见其斗志高昂,沉声问道:“若只这事,师弟不会特意来为兄这处,莫非你准备去寻少清那几位真人切磋么?”
孙真人负手言道:“正有此意,若是约书斗战,此辈定不会推脱。来与师兄说上一声,是提先打一个招呼,免得他派生出什么误会。”
孟真人沉思片刻,道:“以师弟手段,为兄可以放心,但恩师赐下的紫清灵机便那许多,要谨慎动用。”
孙真人长笑一声,打个稽首,道:“那师弟这便告辞了。”言毕,他顿时身化雷光,倏地一闪,就已是消失不见了。
孟真人看着天空,他在成就凡蜕之前,若要磨练斗战之能,也只能寻一对手切磋。
而到了眼下这一层次,斗战经验虽是要一些,但并不是十分重要,神意一起,大可从容思忖对手路数后招,真正考校的,反是自身功行法力,斗法时所能够动用的神意越多,自便越是高明。
他在破境之后,便一直在思忖如何应对钧尘界修士,只是此前未曾真正拿定主意,方才与孙真人一席话后,见其如此积极应对,觉得自己不能再等待下去,决心先试上一试,于是关照身边弟子道:“去把云天唤来,就说我有事与他商议。”
钧尘界,积气宫下宫。
张翼已是过了三次道考,最后成功拜入道宫,并得赐道服宝药,玉符法蝶,不过上山时是万人之多,此刻却是十去其九,只剩下了千余人。
但这仅仅只是入门而已,那道书他已是翻看过了,比先前所学高明一些,不过对他而言也并无什么难度。
唯有一处却需得注意,道宫每年都有大考,三年下来,只有入得前五十之人,才有道宫供给外药开脉,否则只有自家设法筹措。
那些有身后有族人长辈支持的弟子,不会去在乎这些外药,可出身平凡之人,就只能自己想办法了,或是现出自身价值,投拜到某方势力之下,或是努力修持,设法把他人挤了下去。
他记得自己会有一门功法,无需任何外药也能开脉,只是修炼起来稍微艰难一些,不过既然打定主意不去出头,这门功法倒是正好。
这时听得外间有隐隐约约的动静传来,那一墙之隔,似有人在说话。
他心下一动,“莫非在说什么隐秘之事?”
他不似其他弟子,对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