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张衍就在王管事安排之下在一处飞阁住下,入了静室之后,他也不出来,终日闭门打坐。
约莫过了一个多月之后,直至到了正式采药之日,他才便被侍女请到大堂。
等他到得外间时,这里早已站了二十余人,各自呼朋唤友,一片热闹,似是并不是前去采药,而是出门访友一般。
张衍看了几眼,发现这些人多是明气境界,只有王欢等寥寥五六人是玄光修士。
见了张衍步入堂中,王欢极为热情地迎上来,拱手道:“哎呀呀,岳道长,这些时日可是怠慢了,道长修为深湛,在下此行若要得竟全功,非你相助不可啊!”
王欢这个人虽然自身没什么主意,极易为周围人所左右,但性格却是八面玲珑,满嘴出来的都是好话,还说极为熨帖,不由自主能让人生出好感。
那日张衍所展现的玄光纯正非常,显然是玄门正宗,王欢又和自家兄长打听了一番,他暗中猜测,觉得这位岳道人来头恐怕不是那么简单,即便不是出身大派弟子,也和那些大门大派有些渊源,不是他们这等旁门散修可比,是以他觉得,似此等人,便是指望不上,也不能轻易得罪了。
张衍淡淡一笑,还礼道:“王道友何必如此客气,说起来,岳某这点修为实在不值一提。”
王欢笑道:“道长过谦了,过谦了。”
那无眉道人目光有些闪烁不定,他咳嗽一声,道:“王道兄,若无他事,依我看,也不要耽搁了,那妖枭生性多疑,若是错过了时辰,恐被他人发现了踪迹,那便不妙了。”
王欢深以为然,与张衍告罪了一声,便向堂内众人招呼道:“各位同道,今日我王欢出门采药,却要多多依仗诸位了,小弟若能凝丹功成,他日必不负诸位。”
堂中诸人都是大声回应,纷纷言道理应相助。
张衍扫了一眼,他也能理解这些旁门左道的散修苦处,这些人一无上好功法,二无丹药法器,便是师门也不能太过指望,修道极为不易。
在此等情形下,单人匹马修行定是举步维艰,散修之间唯有互相提携,抱团援手,方能前行。
若是其中有人得了机缘成道,先前纠缠下的人情因果也必然要还,身边好友自也是一起得了好处,是以眼前这行人倒也是真心实意的相助王欢。
这时,王管事从人群之中挤了出来,来到张衍身侧,低声道:“岳道长,请来这边说话。”
张衍点了点头,跟着王管事出了正堂,来到一处偏厅。王管事自袖中将那只金盘拿出,双手一托,交到张衍手中,道:“今夜道友随鄙人二弟出外采药,此物理应交予道友了。”
张衍也不客气,很是爽快地接下,笑道:“王管事尽管放心,若无意外情形,此行贫道自会护得你这二弟周全。”
王管事对着他深深一鞠,道:“全都仰赖道长了。”
这时,听得厅堂中王欢一声高呼,却是他当先飞了出去,到了外间之后,在空中一折,便往南而行,众人亦是纷纷驾起法器玄光,冲出悬楼,随他而去。
见众人皆已出发,张衍便与王管事拜别,将那一道清清玄光出,把身躯一托,倏忽间出了珍玉楼,看着前方那一道道流光遁影,他把玄光轻轻一催,便赶了上去。
此时正值入夏时节,天幕之上皎月当空,银河璀璨,仙市上早已是挂起明珠彩灯,处处流光溢彩,光影朦胧,往来修士颇多。
王欢这一行人纵然修为都不怎么高明,但胜在声势可观,飞遁之时两旁修士也是纷纷避让,偶尔还惹来几声唾骂之声,却引得不少人哈哈大笑。
此间无一人与张衍熟识,是以也没人上来与他搭话,他也是乐得清静,不慌不忙吊在众人身后。
出得仙舟之后,王欢却把方向一改,往北而去。
月夜之下,神渡峰孤峰插天,独占月色华光,莽莽群山低卧云海,座座如黝黑兽脊,望之森然可怖。
行了半个时辰,到了人定时分,王欢才在这一处山坳中落下,身后一行人也是收敛了遁光法器,跟着落下。
王欢看了看四周,满意道:“诸位,便是此处了。”
他从袖囊中取了一只荆笼出来,众人皆是眼力高明,一眼就能看出其中蹦跳的数只白须老鼠。
当即有人惊呼道:“果真是白须鼠!”
王欢哈哈一笑,道:“自是如此,诸位道兄莫非还以为我王欢吹嘘不成?”
张衍恍然,他初时还疑惑,这妖枭性情勇健凶猛,残忍狡诈,最是多疑不过,王欢究竟用什么办法捉拿此鸟,还不怕被他人得知了去?原来是靠这一笼白须鼠。
他微微点了点头,当年他在苍梧山上之时,也是读过不少游记仙传,知道这白须鼠乃是妖枭最爱捕食的猎物之一,还能助长其修为,难怪有王欢有这般信心。
需知妖枭虽被称为妖,但未曾化形前,终还是不曾脱qín_shòu本性,有这一笼美味在前,终究能引得其上钩,只需落到这片山坳中,凭借在场这些人,十有**能将此鸟擒获。
这戏法拆穿了,倒也就没有什么稀奇的了。
不过这白须鼠极是难寻,擅长钻地藏匿,抓到这一笼也不知道这王欢花费了多少心血。
有人出言问道:“王道兄,你是从何得来这一笼白须鼠的?”
王欢大声道:“好叫诸位知道,这一笼白须鼠却也不小弟寻来,而是当日有位散修到玉珍楼中借用了许多法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