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衍留下的替身毕竟隐瞒不了多久,不过两年时间,就被亲自入山查看的端木励看出破绽来。
端木励发现之时,也是又惊又怒,只是大阵未破,他也不知张衍究竟是离了此地,还是弄什么其他玄虚去了。
他倒不怕张衍还藏身在此山之中,而是恐其引了外人前来,夺了这异宝去。
尤其是张衍懂得出入这崑屿之法,委实令人坐卧不安。
他开始还吩咐弟子小心谨慎,严加戒备,紧守山门,只是一连十数年下来,却是毫无动静,这才稍微心安了一些。
如此又再安稳过得十余年,这件事端木励已不似先前那般放在心上了。
若是对方不死,又贪图至宝,早便应该来此了,不会等到如今。
他在这里闭门谢客,安心潜修,然则外界却是风云变幻。
二十余年前,列玄教借口贞罗盟杀戮教中弟子,起得数万教众,大举杀入屏西之地,偏偏这个时候贞罗盟中自起反乱,因而这些年来几番交手,都是节节败退,失了大片地界,如今已然退至深山之中。
因屏西之地地域广大,再加上清师观与金凌宗怕列玄教势力过于庞大,也是暗中掣肘,攻伐脚步这才放缓下来。
但谁也不知,列玄教这般大张旗鼓,明面上虽是为了侵夺修道仙家福地,但实则另有用意,为此一事,更是准备了三百余年。
这一日,端木励正自打坐,忽觉心中一阵烦躁,便想起上一课,忽然听得外间似有玉磬钟琴之声传来,不免诧异,沉声道:“怎么回事?童儿,出去看一看。”
小童领命去了,出去不久,却又连滚带爬跑了回来,惊慌失措地指着外间言道:“观,观主,山外来了好多人。”
“什么?”端木励猛然站起,暗忖道:“莫不是那张道人引来的不成?”口中则道:“二师弟,随我前去看看。”
只是他叫了几声,却得不到回应,这才想及,自己已是一日未曾见到其人了,便问道:“二老爷何在?”
那童儿战战兢兢道:“二老爷方才出山去了。”
端木励猛得拽了一把胡须,心中隐隐觉得有几分不对,忙道:“你速速去把三老爷唤来。”
此时崑屿之外,虚空中密密麻麻立有千数名修士,高处一顶罗盖之下,十几面云筏一字排开,一名身着日月袍的老道人坐于正中,数十名形貌各异的男女弟子,都是坐舟骑禽,乘云驾风,伴在身后。
他身侧还有一名道人,也是一般坐着,只是神情之中,多了几分狠戾之色,看那面貌,正是白可传之师,庞裕钟庞真人。
这时自那崑屿之中有一道烟气飞出,往那老道人面前一落,一名胖道人自其中现身出来,他远远一揖,恭敬道:“洪安恭迎两位真人。”
那老道人眼皮微抬,道:“洪安,那异宝可曾有失?”
洪安忙欠身道:“回禀郭真人,小的日日夜夜守在山下,不敢稍有懈怠,如今那宝贝还好生生在那龟蛇山上,只等列玄教中诸位仙师来取。”
言罢,他又对庞裕钟讨好似得躬了躬身。
郭真人摆动手中拂尘,道:“嗯,你既愿祭拜我教祖,那便也算我列玄教较众,得宝之后,回去lùn_gōng行赏,少不了你一份。”
洪安大喜,立刻跪下,道:“多谢真人。”
这一阵耽搁,庞真人已经有些不耐烦,道:“还磨蹭做什么,还不前面带路?”
洪安诺诺起身,当先而行,带着一众人等入得山中,此刻正值斜阳倾洒,郭真人见满地琪树瑶草,山色如染,风光秀美,微微颌首道:“如此福地,正可做我教道场。”
庞裕钟也是附和道:“师兄所言甚是,似那等庸碌之辈,哪来福气得享这片山川?”
他们在这里肆意评点,洪安听得清楚,但他却是神色自若,仿佛说得话与自己毫无半点关系,郭、庞两名真人那些身后弟子看他背影之时,眼中便免不了露出鄙夷之色。
洪安正飞遁向前,忽然身形一顿,看着远远飞来的端木励和陆果,脸色微微一变,远远稽首道:“大师兄!”
端木励铁青着脸,他强自按捺住自己心中沸腾欲起的怒气,嘴唇有些哆嗦道:“洪安,你,你好……为何要如此做?”
陆果也是气愤异常,眼中满是怒意,一瞬不瞬看着这位二师兄。
洪安不敢看他们二人,低下头去,道:“大师兄,人力有时而尽,已我等修为寿数,便是占了这龟蛇山中这灵物,又有何用?不如早些献了,换得数百年富贵极乐,岂不美哉?”
端木励似是从来不曾认识他一般,盯着他死死看了好一会儿,惨笑道:“想你我同门修道数百年,我视你为手足骨肉,不想你竟然做出这等事来,竟要将门中历代相传的宝物拱手让人?今日我便要代恩师清理门户!”
他一抬手,劈手打出一道清雷,洪安大惊失色,眼见得那雷当头落下,已是躲避不及,庞真人冷然一笑,伸手一指,那清雷还未飞至,便于半途消散而去,随后道:“端木道友,这洪安如今已拜入我列玄教门下,乃是我教弟子,还不论到你来处置。”
端木励看了他一眼,又往那郭真人看去,厉声道:“郭明德,你莫非以为贫道好欺不成?若是当真拼个鱼死破,你带来这些个弟子,又能留下几个?”
不待郭真人开口,庞裕钟却嘿嘿一笑,站了出来,道:“端木励,别以为本真人不知你的底细,若是你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