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来山位在东华成江中游,原为玄门大派弘合观山门所在,昔年此派之名也曾上得那斗剑符书,只是此派早在六千余年前便已没落下去,因地脉灵机也被人破去,是以无人再占据此处,原先山门重地,如今只剩下了一片断瓦残壁,
数日前,此地便有少清、溟沧、玉霄三派修士陆续到来,将山上宫观稍加修葺了一番,又在方圆百里之内布下法坛禁阵,看去是防备外人窥伺,实则这不过走个过场。
三派主事之人聚首议事,自有洞天真人在背后看顾,魔宗修士自不会来此自寻烦恼。
溟沧派先行之人,乃是紫光院所遣长老胡继业,他此刻正与少清段长老说话,两人年少时在外历练时曾有过数面之缘,也算得上是旧识,故而言谈甚欢。
至于玉霄派那为长老,因此派远在南地,少与别家宗门往来,是以两人见了此人,也不过打个招呼,并不与之深谈。
胡继业虽在说话,却也不曾忘了戒备四周,这时忽生感应,转首一瞥,却见禁阵之外有十来道遁光飞驰,往来逡巡,不禁疑问道:“那是何人?”
那段长老把住胡须,仔细辨了一辨,道:“看那遁光,似是元阳派的路数。”
胡继业皱眉道:“元阳修士来此作甚?”
段长老笑道:“元阳派山门距此不远,当是自认此处地主,客人既然来了。主人又怎能不至?”
胡继业略带讥讽道:“元阳派道友心气倒高。”
段长老道:“万载以来,唯有我三派能长存世间,屹立不倒,不过适逢眼下三大重劫,哪怕洞天真人也未必能保全自身,元阳派未必没有破局之念。”
胡继业冷笑言道:“那便看谁人能笑至最后了。”
两人也不去理会那些元阳弟子,说说笑笑,很快到了辰时初刻。天边忽起一带金霞,好似浮现万点繁星,只闪了片刻之后,又忽聚一线,化为一道剑虹,以疾电之势破空飞来。
段长老捋须道:“是冉真人来了。”他把手一挥,便把山中禁制门户放开。
那光虹片刻即至,到了山前,转而往下一投。落在峰上,而后洒散开来,冉秀书自里步出。那点点星光跃动一下。便合为一枚剑丸飞入眉心之中。
少清弟子不喜拘束,通常出行,若无必要,向来是一剑纵光来回,极是逍遥洒脱,此回他亦是不带弟子随从。一人孤身前来。
三派执事见了,一起上来行礼。
胡继业道:“张真人还未得,冉真人且稍等。”
玉霄来人姓谢,此老言道:“敝派真人也还在路上。”
冉秀书一摆袖,笑道:“二位不必如此说。此番是冉某到得早了。”
法坛之上,共有三处白玉法座。分别对应三家门派方位,他瞅了一眼,便行至西位座上坐下,自顾自调息起来。
过去约莫一刻,天边有蛟龙嘶吟之声,隐隐还伴有雷声作响,而后就穹宇中云雾翻滚,一驾双蛟车辇自北而来,两头墨蛟在云中摆首摇尾,鼓气向前。
胡继业走前几步,喜道:“是我派张真人到了。”他一招手,旁侧自有弟子挥开禁制。
过不多时,那蛟车行至,往山头降下,双蛟八足踏地,轰然一声,三人俱感脚下一颤。
张衍下得车来,先与胡继业等人见礼,随后目光一扫,稽首道:“不想冉道友先我一步。”
冉秀书还了一礼,道:“不过早到片刻。”
张衍微微一笑,行步过去,到了北位之上坐定下来。
冉秀书道:“自上次一别,已近三十载,只不知道友回山门之后,于剑道一途,可有所得?
张衍笑道:“不敢言得,不过自上次回转门之后,倒是自行推演出了一门剑阵。”
冉秀书眼中现出光彩,顿时来了兴趣,道:“以道友天资,自家所创法门,想是不俗,可否容冉某一观?”
张衍点首道:“正要请教。|”
这门剑阵非是护命之法,只是用作旁辅,他却不怕被人看了去。
而且单单只论剑道之上的修为,冉秀书远在他之上,以其眼光,不定还能指出些许不足之处,是以乐意展现出来。
他道一声“得罪”,随后起指一划,倏然间,剑光乍起,而后猝然收去不见。
他出剑收剑都是极快,只一瞬间事,可冉秀书已是看了个大概,思索半晌,道:“道友这门剑阵,与我几位同门相较,少了一分杀伐锐气,但却是暗藏机锋,想是用作困人吧?”
张衍道:“冉道友慧目如炬,贫道本意便是如此。”
冉秀书评价道:“此剑阵由百零八数剑光布下,多一剑少一剑都不可,几乎将其威发挥到了极致,但却亦将自身剑路用尽,换做我少清门人,绝不会如此做,必会留下几手以作后应,否则若遇变故,便无法再行御敌,不过道友非是剑修,自不必拘泥此节,以冉某眼光,尚看不出什么不妥来,唯有一语送与道友,”
张衍拱手道:“道友请讲。”
冉秀书笑道:“剑阵一道讲究奇正相合,此语亦可用在剑阵之上,道友不妨细加揣摩。”
张衍若有所思,点首道:“受教了。”
两人一番言谈,差不多又是过去半个时辰,这时天中传来轰轰云气爆鸣之声,引得山中之人皆是抬头观去,见是一驾横摆足有三里长的风火云筏自南飞来。
其上最前方站有一纶巾秀士,青袍长衫,身无配饰,行止潇洒。笑容可掬,而他身后则随有百多名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