晃眼之间,就是四年过去。
东华洲成江中游,一处无名山峰之中,藏有一处深入山腹的洞窟,元阳派大弟子乔正道正默默坐在此间。
他来此已有半载,而凤来山中主持之人乃是一个替身,因那人功法道行与他相近,不过已有容貌改换,并不常露面。
为防浑成教杨破玉再出来捣乱,停了修筑法坛,是以至今为止,还无人看破。
据他所知,非但他如此,此欲暗中潜往北域真穴之人,都是这番作为。
此举不单是为瞒过魔宗修士,还为骗过溟沧派,指望能先一步抢下魔穴,
这时他却忽然心生感应,拿起一道灵符一晃,身前摆放的一面银镜之中就现出一幕景象来,白浪之中,有数条青鲤来回巡弋,其外灵动的,似是察觉到有气机变化,故而在地下暗河中徘徊不去。
乔正道眉头皱起,他看出这是张衍布置在各大水系的北冥鱼妖,是被其当作耳目来用的,原来还没怎么放在心上,可现在看来,却是一个大麻烦。
哪怕在地下飞遁,由灵脉经行之处遁行自是更快,这里也多是魔宗禁制布置之地,不过仗着神符遮掩,却不用惧怕。
可而今北地大大小小的灵机郁结之地,有半数被溟沧派门下各派小宗法坛占据,只要在地底穿行,难免会撞了上去,要知玄门两家手段皆不相同,神符能绕过魔宗。却未必不会被玄门察知。
眼下还有一桩麻烦事,再有三十余日,其余几人便会到此与他汇合,可照眼下情形看。很难不被发现。
他面色一沉,举起手来,想要将外间那头青鲤杀死,可想了一想。却又把拳头捏紧,放了下来。
“闻得北余渊部有不少长老投靠了张衍,打了小的,若是引得老的出来,那岂不是前功尽弃?还是要忍耐才是,不可因一时冲动坏了大局。”
他想了许久,除了绕路而行,没有任何办法,而且也不能让另几人来此前出得意外。自己需得提醒一声才是。
于是自袖中取出一枚法碟来。此物灵光浮动。甫一出来,便就映照眼眉,只是过有短短几个呼吸。又把光鸿收尽,变得如同凡物。
他运起法力。在上面书写了一行字,
这物名为“玄机飞符”,乃是由补天阁所炼,发出时无形无影,不是洞天真人刻意查看,无人可以发现。
不过此物难得,就是他身为门中大弟子,分到手的只有三张而已。
待写完之后,轻轻一挥袖,便将其发出,而后便就入定去了。
大约过去一月,这间洞窟之中忽有四道灵光闪现,接连出现四个人影,皆是对着坐上乔正道一揖:
“见过乔道兄。”
“拜见大师兄。”
乔正道睁开眼帘一看,他环望一圈,沉声道:“你等来此时,未曾被他人发觉吧?”
太昊派史慕华很是自信道:“乔道兄放心就是了,我等早有防备,接到你通传后,来时路上极为小心。”
师寒山也道:“大师兄,我等在路上足足行了十多日,就是为了避开各处耳目探查。”
乔正道颌首道:“如此便好,待魔穴现世,我等往北处去时,也需这般小心。”
史慕华眉毛挑起,大声道:“乔道兄,窃以为不必如此,溟沧派不似我等有地行神符,只能由地表杀来,魔宗大半布置都在此处,我等只需动作够快,就是发现我等又能如何?等其杀到,我等早已攻下魔穴,按照诸派议定,后续之事,自有洞天真人出面料理,何须畏首畏尾?”
师寒山也附和道:“大师兄,小弟亦赞同所言,地行神符纵然遁行飞快,但毕竟只有一个时辰,一旦绕路,谁知会多上什么变数,唯有越快越好,抢在几家反应之前杀入到魔穴之中!”
乔正道沉吟一会儿,转而最右侧一个羽衣星冠,眉清目秀的年轻道人,问道:“袁师弟,你的意思呢?”
袁子嵘笑嘻嘻道:“来时黄真人叫我听诸位师兄的,几位师兄如何说,小弟便如何做。”
乔正道沉声道:“史师弟所言不无道理,就照此施为吧。”
史慕华喜道:“好,只等魔穴一出,我等杀奔过去,立此不世之功!”
五人商议完毕之后,就各自择了一处坐下,随后心神一沉,将全身气息收敛,闭目不动,只等魔穴现世。
眨眼又是一载过去。
昭幽天池之中,张衍正指点门下三代弟子修行,然而才说了几句,忽然停下,随后目起精芒,往外看去。
许多弟子面现茫然,只有刘雁依、田坤、魏子宏三人亦是心有所感,神情渐渐变得凝肃起来。
过不多久,诸弟子察觉到脚底下传来一阵阵震动,起初还极是微小,后来越发剧烈,再接着整个昭幽天池都是摇晃起来,耳边也是闻得轰轰作响之声,震动愈发剧烈。
然而就在其演化至最为猛烈的时刻,却忽然敛去,天地之间重归一片寂静。
好似过了一瞬,又好似过去许久,但闻轰隆隆数声爆裂巨响,地表上下一跳,东华洲各处方向接连冲起五道灵光,似虹霓流光,闪耀天穹,蔽日遮空,一时难分昼夜,其涌动强烈,几如山呼海啸,哪怕远隔重洋的东胜洲,洲中修士也是生出一丝丝异样感应。
张衍仰望天穹,目光深远,沉声言道:“魔穴已是现世,传我首座谕令,命诸人速至昭幽天池汇合,随我前往镇压!”
几乎同一时刻,乔正道忽然从定中醒转,仔细感应了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