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欢在房间里滔滔不绝,慷慨激昂,他对面那两个人已经彻底傻了,目光呆滞地看着他,呆呆地听着。
沈欢是一个很敬业的特约演员,既然拿了对方的钱,那么他的表现一定要对得起报酬,所以他慷慨激昂发言的时候不仅表情到位,眼睛发光,台词也是念得铿锵有力,意气风发,和他的表情配合得天衣无缝。
若是有不知情的人士见了,绝对会认为这是一位信仰无比忠诚的党员,党内积极分子,哪里能想到这是一个人人唾弃的社会人渣呢?
沈欢的台词是如此的铿锵有力,以至于有派出所的民警都被吸引过来。
他们零星地过来,凑在门口往里面看来,又听了一会儿,纷纷都龇牙咧嘴地笑着摇头离开了,像是见到了一幕闹剧一般。
嗯,都是些信仰不坚定的同志,身为党员,思想觉悟看起来竟然还没有一个社会人渣高,实在是要不得!
沈欢滔滔不绝,林文静听着听着,也终于回过神来了。
她用力地捏着手中的笔,紧紧地咬着牙齿,差不多要把她那一嘴银牙给咬碎了,一双眼睛则是恶狠狠地盯着沈欢。
如果可以的话,她真想一笔杆子捅死面前的这个家伙!
至于记录嘛……
也不用记什么了,回去翻翻党章报刊,直接一篇报道就出来了。
就在林文静心中纠结着是不是真要一笔杆子捅死面前这个家伙的时候,沈欢慷慨激昂振奋人心的发言也终于快要结束了。
“……在党的感召下,在祖国母亲的呼唤下,这位迷途的游子终于醒了。他终于明白,我们作为新时代的青中年,作为祖国的接班人,投入到四个现代化的建设浪潮中,才是生命的真正意义所在!所以他终于从天台上下来了,为发现了生命的真义而痛哭流涕,更是和我约定,要一齐投身到四个现代化的建设浪潮中去,为把我国建设成发达国家而努力奋斗!”
沈欢喊着口号,还不忘瞥了一眼林文静,看到她那模样,心中大致有数了。
这第二步也差不多了。
看这林大记者的表情,像是要把自己大卸八块。
这情绪很好。
沈欢的第一步和第二步都只是作铺垫,耐着性子,用这些东西一步步将林文静体内那些扎人的东西勾出来、磨平,这样他真正要实行的计划才不会被这个刺猬一样的女人下意识地一下扎破。同时,这第一步和第二步也是他砌出来的两道墙。
他无法将这头驴子拉走,但是他可以在这头驴子的周围砌上墙壁,把她的路给慢慢堵死,最终只能走进他给的那条路里。
最后,这第一步和第二步也能起到一个衬托的作用,衬托出他给的第三条路是多么的光明,让这头驴子在比较之下,心甘情愿地走进那条路里。
对付林文静这样的人,来硬的不行,只能让她觉得路是她自己选的,那她才会甘心情愿地走下去。
而现在,就该开始走这第三步,进行收网了。
沈欢眼珠子一转,又给她换了一套:“当然,林记者你如果觉得这样如实报道没有独特性的话,那我也可以给你提供另外一个版本。”
你说的那些哪里是如实报道了啊!
你对于“如实报道”这四个字是不是有很深的误解啊!
林文静的心中咆哮了起来,眼神却是冰冷,冷冰冰地看着沈欢,想看看他还能搞点什么幺蛾子出来。
她发誓,如果这家伙继续跟她胡搅蛮缠的话,她会让他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但是出乎她意料的是,沈欢这次没有再扯什么四个现代化了。
“说实话,林记者你也知道,我当时跟他说的有些话实在是不适合放上报纸,换老婆搞嫩模什么的,实在与主流价值观不符,就算林记者你敢写,你们编辑也不一定敢过。”
虽然很想捅死这个混蛋,但是林文静也知道他说的没错,沈欢当时说的那些话确实不大适合上报纸。
现在环境是很宽松,国内百花齐放,电影分级制度也已经运行好几年了,但是这么明目张胆地跟主流价值观对着干影响还是不大好的,甚至有可能被地方党媒点名批评他们报纸宣传糟粕价值观,把一桩好新闻硬生生地变成一桩祸害。
照搬沈欢之前的那些语录倒是一个好办法,价值观上过关,真实性方面也不用担心——什么?你说你当时在场,根本没有听到沈欢说那些话?这是假新闻?
沈欢嘴上是没说,但是他心里说了啊!
他事后说出来,不就证明他心里当时这么说的吗?你没听到是你耳朵不好、领悟力不行,张长富就比你强,他就听到、领悟到了,所以他被劝下来了。相信林文静他们报社的主编肯定也能领悟到,从而肯定这篇报道的“真实性”。
但是很有些小资情调的文艺女青年林文静不想这么写。
床头始终摆放着最新版的《玖月》杂志,自诩为孤傲白莲的她,不允许自己干出这种让她自己都会鄙夷的事情来。
可是那也不行,这也不要,林文静突然之间发现自己好像走入了一条死胡同,找不到一条出路。
沈欢把她的所有路都给堵死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沈欢这个始作俑者又如天使一般从天而降,在她面前打开了一扇通往远方的光明之门。
“所以,我觉得,我们可以在我当时对张长富说过的另外一些话上作文章。”
沈欢说到这里,若有似无地乜了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