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欢终究还是没能离开派出所。
张长富那边好了,可是他这边却还没好,林文静这个《龙城晚报》的大记者还在对他进行采访。
一首诗救下一个人,这只是对于救人的部分作出了完美的填充,可是整个新闻事件还有许多需要进行描述的地方,这些都需要沈欢这个当事人来给出答案,所以采访继续。
房间内,张长富和他那婆娘就坐在一旁,一双眼睛盯好了沈欢,一刻都不离开,生怕他一个不注意,这位沈大师就会飞走了。
严守名也没有离开。
这位艺中年在缠着沈欢,一定要他把刚才念的那首诗给写下来。
“沈大师,”
严守名是顾及到张长富在场,所以依旧沿用了之前演戏时所用的称呼,心下对于这个称呼却也是产生了一定的认同感。
这样一个出口成章的大诗人,叫一声“大师”,似乎也未尝不可。
“我很喜欢你刚才念的那首诗,你可一定要给我留个墨宝,好让我长长拜读。”
严守名紧紧地拉住沈欢的胳膊,非常热情。
他一开始知道这人是沈欢的时候,也像普罗大众一样,对此心存芥蒂,对这人好感一点都没,反感倒是一大堆。但是一连串的事件接触下来,严守名的心思却是慢慢变化了。
光是在天台上英勇救人一项,就让严守名对他好感大增,之后劝服张长富放弃轻生念头,又让他好感更增,再到了解了沈欢的心路历程,见识到了对方的有勇有谋之后,更是让严守名生起了强烈的欣赏之情,至此已是对沈欢大为改观了。最后再到沈欢念诗,则是直接在严守名的心中抛下了一颗重磅炸弹,让他彻底改观了。
需要多么积极的生活态度,多么淡然处之的不急不躁,才能写出这样的诗来?虽说诗歌的技术和人品无关,但是诗歌的精气神,在一定程度上却是作者精神的传达。
这样的诗,真是一个品性低劣的社会人渣所能作出?
他甚至有些怀疑起关于沈欢的那些新闻的真实性来了。
眼前的这个沈欢,和大众认知中的那个沈欢,完全就是截然相反的两个人。
当然,严守名也知道人心隔肚皮,眼见也未为实,再加上之前沈欢莫名其妙的举动,所以他对沈欢依然还是持一些保留态度的。不过在文学交流上,他是完全放开了。
一码归一码嘛,这他还是分得清的。
“拜读就严重了,”
沈欢谦虚地说道:“写诗这种事,大家相互学习,研究。”
他也不推脱,毕竟严守名可是个副所长,他要是在龙城生活下去,在这片区生活下去,以后说不得可能还要麻烦到严守名,打好关系还是很有必要的。
说着,沈欢就找起纸笔来,但是他又不知道哪些是重要文件,也不敢乱拿,一时有些踌躇。
“来来来,用这个。”
严守名看到沈欢什么都不敢碰的样子,主动拿过一沓纸来。
那是一沓问讯纸,他抽出一张,反过来,又拿了一支钢笔塞在沈欢手里。
“就写这。”
沈欢一点头,就开始写起来。
林文静还是知道分寸的,见严守名在求诗,也给了面子,继续在旁边等着。一直等到沈欢给严守名写完了这首诗,她才终于重新凑了上去,开始起她的访问来。
“刚才咱们说到你是怎么救下张长富的,现在我想问一下你当时为什么要救他?”
沈欢的这首诗给了她极大的信心,她相信沈欢现在肯认真回答了,却没料到这个像沙尘暴一样的男子着实是她捉摸不透的男人。
“救人需要理由吗?”
沈欢反问了林文静一句。
林文静一怔。
她还以为这人真愿意配合了呢,没想到突然又出幺蛾子。而对于沈欢的这个问题,她也没有回答,而是像沈欢一样反问了回去:“不需要吗?”
沈欢看着她,“需要吗?”
林文静的牛脾气上来了,也盯好了沈欢,“不需要吗?”
“需要吗?”
“不需要吗?”
“需要吗?”
“不需要吗?”
……
这两人跟个复读机一样,翻来覆去地对问,一旁的张长富俩公婆都看傻眼了,不知道这什么时候是个头,只是瞧着瞧着,感觉气氛越来越不对了。
这俩人问着问着,各自的表情都越来越是严肃。
林文静那小跟班也是眼珠子乱转个不停,不过只是在林文静身上打转。
他对于这位林姐还是比较熟悉的,看她表情,就知道她快要爆发了,于是赶紧双手微微张开,随时准备扑上去控制局面。
“不需要吗?”
林文静又一次问道。
她的面容已经无比凝肃了,甚至近乎冰冷。
她觉得沈欢又在玩她,这让她感觉很不好,觉得对方不尊重女性——嗯,这位林大记者的思维模式确实不是一般人所能理解的,这种事都可以扯到不尊重女性上去。
沈欢的面色也很是严肃。
但是他下一秒就突然笑了起来,仿佛漫山遍野的春花盛开。
“哎,我只是跟你研究研究嘛,干嘛那么认真?”
林文静愕然,被沈欢的笑容所感染,面部表情也松弛了下来,却不料沈欢又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需要吗?”
林文静表情再是一滞。
可还没等她发飙,沈欢已经是自己轻描淡写地接了过去,总算没有让这个往复循环的游戏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