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不引起邻居注意,老张在后巷停好车,等附近的狗叫消停下来,悄悄走过去。
但见春香的大门紧闭着,越过矮墙向里看,也没有没点灯,早上晾出去的衣服还在院子里,也没有收。
他一推门,门没有插,于是小心推开门闪身进去。
“哎,你男人回来了!”他在门口小声喊了一声,没有回应。
再推门进堂屋,发现屋子里异常整洁,整洁的有些陌生。接着又喊了两声,仍然没有人应,于是掏火柴点起灯来,看到桌角上放着一张纸,用茶壶压着。
他拿起纸,确实是春香笔迹,但是读了几行,发现内容有些奇怪,说什么回乡下娘家。
“她老娘不是3年前就过世了吗?”张广才想起,春香那次回去崩丧时,还愣是向自己要了50块大洋。“难道是骗我?但是世上哪儿有用这种事情骗人的?”
这封短信,怎么看都透着古怪。他清楚春香为人,就算是她亲娘又死一遍,她也不是那种会急着赶回去的孝女。
他在屋里里来回走了几趟,心中疑虑始终无法消解,倒是一丝不安浮上心头;于是拿着油灯,赶紧进了里屋,一样空无一人。床上收拾的干干净净,倒真像是有事出远门的样子。
他赶紧打开女人的柜子翻看,日常衣物还都在,又不像出门的样子。又在抽屉里找到首饰盒,自己以前送给她的首饰一样没少,他预感到了哪里不对劲。随机开始手脚冰凉,春香应该没有离开,或许就在距离不远的某个地方。
张广才学学工科出身,一旦冷静下来,思考问题还颇有些调理。他很清楚,反常的事情不可能扎堆出现,如果它们一起出现,那么说明它们之间是有某种联系的。但是其中的关联又在哪里?
他突然想起前天夜里,春香撺掇自己去日本人哪里出卖林秀轩领赏的一幕。
林是军统的人,能够探听到最**的事情,日本警察前脚走,他后脚就能打来电话;其他手段更不消说,他能炸掉日本人司令部,那么他也做得出其他任何事情,这一点毋庸置疑。
张广才一时间如同丢失了魂魄,但是思路空前清晰起来,他提着油灯,踉踉跄跄走出屋子,开始巡视院子,一眼看到墙角变得铁锹,赶紧走近观瞧。
他记得这把铁锹放在这个懒婆娘院子里,一两年都没动过,早就布满了灰尘,还结了蜘蛛网。但是今天有所不同,有人将它擦的干干净净,锹面上一丝泥土都没有。
他感觉到太阳穴开始剧烈地跳动,于是在院子里四处寻找动土的痕迹,没有任何发现,有那么一刹那,他感觉稍微安下心来。但是突然又一善念,转身扑向堂屋。趴到刚才发现留言的桌子下。
在摇晃的火苗照耀下,发现了方砖之间的缝隙有些异样。他赶紧用手指刨缝隙里的土,发现浮土是松动的,显然有人动过却没有夯实。他甩掉外衣,发疯一般跑出去拿那把铁锹,回来就撬动屋里石砖。他生性木讷,从未体会过什么叫心有灵犀,但是刚才的某一刻,他突然间明晰了整件事。
林秀轩趁着敌人巡逻队的间隙,重新回到库房下面的地洞,另外三名队员已经在这里呆了40小时了,现在是离开的时候了。他们顺着地道慢慢爬进水塘,伪军值班的探照灯已经转向天空,巡逻队人数也减少了六成,事情变得简单起来。他们一行悄悄离开了伪特别市政府,躲进树林换了衣服,然后悄然向船厂回转。
当然由于有无人机和夜视仪的优势,他们可以提前绕过很多哨卡,在敌人自以为万无一失的周密部署下,无人机甚至提前规划了一条道路。那些侨民组成的巡夜队,浩浩荡荡从街上走过,高喊军国主义口号,可以很容易地远远避开。当然越向南,就越接近繁荣区域,潜行的难度开始增加。
他们靠近船厂后,在一架纱厂门口蹲到午夜。等到附近街上行人彻底消失。
由于杨树浦电厂仍然未回复满功率发电,一些郊区地段,至今没有恢复电力,这就成了特别小组可以加以利用的部分,他们悄然从漆黑一片的街道上走过,在敌人巡逻队之间穿梭,很快到了船厂墙根下。
里面早有人策应,悄悄打开了侧门,5个人安然进厂,至此这个闹翻天的计划,已经成功了九成,至少林秀轩是这么认为的。
30分钟后,将大部分人安顿好,林秀轩找到舒平,希望舒平最坦诚地给自己交底,什么时候能完成所有工作。他知道舒平一直在给自己打马虎眼,不过现在是让他交底的时候了。当然他还有一个疑难公式,需要舒平解读一下。
与此同时,张广才正坐在漆黑一片的堂屋门边上抽烟,屋子正中已经被刨了个底朝天,现在哪里有一个巨大的土坑,里面是一具尸体。
他刚才翻过死尸的头看了一眼,最后一线侥幸被击碎了,尽管面目扭曲,但是这个女人就是春香无疑。她看上去死不瞑目,除了嘴角,周身没有血迹,应该是被勒毙的。至于凶手是谁,他心里当然有谱,他见过日本人怎么杀人,他们不至于偷偷摸摸。
毫无疑问这是林厂长的手笔,他是怎么找到春香的无从考察,老张也没有兴趣知道,总之,他派遣手下鹰犬找到了这里,为了保住他的秘密,竟然残忍杀死了一个与世无争的小女子。然后将尸体就近埋在屋子里,甚至没有费劲去找一个乱葬岗。
“他们以国家的名义,肆意剥夺别人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