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檀醒来的时候,看着四周陌生的环境,有一瞬间的呆滞,随即屏住呼吸,挣扎着爬起来,欣喜若狂。
入目的是四面水泥墙,地上也是水泥地,没有窗户,看起来像是地下室,空间极大,房间内很简陋,只有一张床,一个缺了一角的木桌子,还有一张椅子,墙角放着一个黑色的行李包。
这环境比她在之前农妇家住的还不如,但是阿檀却欣喜地哭出来,她哭了一会儿,擦干了泪,挣扎着下床。
这身体实在是太弱,她扶着简易的铁床下来,看着床前一双男士拖鞋,愣了一下,随即又紧张起来。
那个水电工救了她,她对他一无所知,她甚至连他的脸都没有看清楚,只记得对方很强壮,脸上还有一道凶残的疤痕。
阿檀刚下地,门就被人打开,男人高大的身子进来,整个地下室陡然显得有些逼仄起来。
阿檀浑身轻颤,紧张地看着这个陌生的男人。
对方径自就将黑色的工具包放在墙角,金属的工具碰在水泥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然后将带回来的外卖放在桌子上,一言不发地就进了浴室。
要不是听过对方开口说话,阿檀还以为他是哑巴。
她张口,正要谢对方的救命之恩,就见男人脱了工字背心,开了水龙头洗手。
浴室门也没关,她呆呆地看着对方宽阔的背部,手臂上贲张的肌肉、流畅的背部线条以及背部深深浅浅的伤疤,突然就胀红了脸,他,他为什么要脱衣服?
祁牧洗了脸,又擦了擦手,回头看到站在门边瘦的一阵风就能吹倒,紧张得身子都在抖的少女,高大的身子一震,这才想起来屋里还有一个女人。
怕她害怕,他垂下了眼,目光掠过她雪白小巧的脚趾头,从墙角的行李包里,重新找了干净的背心穿上。
“吃饭。”男人声音硬邦邦的,指了指桌子上带回来的外卖。
阿檀小身子一抖,吓的飞快地走过去,坐下就要吃饭,然后才想起来屋里只有一张椅子。
她惴惴不安地站起身来,即使身子虚弱到随时都能昏倒,还是记得他救了她,他也能随时将她送回去,她的命捏在这个男人手里,这人估计单手就能捏死她。
祁牧沉默地解开外卖的盒子,取了其中的一盒米饭,夹了一些菜就半蹲在一边吃了起来。
男人吃的很快,大口大口地吃着饭,没有看她,即使是半蹲在那里,身影也犹如山峦一般,给人一股压力。
阿檀这才战战兢兢地坐下来,看着外卖,男人点的是家常菜,一个酸辣土豆丝,一个红烧鲫鱼,还有一碗鸡汤。那碗鲫鱼他一筷子都没动,夹了半碗土豆丝,蹲在一边就吃了起来。
阿檀已经有一个星期没有正经地吃过一顿像样的饭,许是怕她身体养好了有力气跑,那农妇给的尽是一些剩菜剩饭,有时候买馒头就将她打发了,她每天都攒下半个馒头,准备跑了以后路上吃,结果被男人救出来,几乎什么都没带。
她看着眼前香喷喷的饭菜,双眼一红,只是她的胃实在是太脆弱,闻着鲫鱼的味道可以,吃了一口就险些吐出来。最后她只能喝了一点鸡汤,吃了几口米饭,然后就惴惴不安地站起身来,表示自己吃好了。
男人已经将一碗米饭吃完,见桌子上的菜几乎没动,小姑娘垂着纤细雪白的脖子,摇摇欲坠地站在一边,顿时眉头又皱了起来,风卷残云地将剩下的饭菜全都扫进了肚子里。
阿檀见他就连鸡汤都喝完了,一滴都不剩,顿时又呆了一下。大胃王吗?
男人吃完将桌子收拾干净,把外卖盒子拎出去丢掉,再回来时拎了一袋子的洗漱用品,买了新的毛巾、牙刷、女式的拖鞋还有药品和水果。
男人将一袋子东西都尽数递给她,然后又从行李包里取出一叠钱,大概拿了一半递给阿檀,声音有些低沉地说道:“今天太晚了,你明天出去自己买些东西。”
阿檀不敢接,咬了咬没有一丝血色的唇,声音有些发抖地说道:“我不能要,我想打个电话。”
她想打电话回家,她想见父亲。
祁牧皱了皱眉头,说道:“我没手机。”
没有手机?阿檀眼睫毛轻轻抖了一下,低头看着男人洗的有些褪色的裤子,裤子口袋也是平的,难怪屋子里没有一件像样的家具,住的又是常年不见阳光的地下室,他真的好穷。
男人想了想,将手上另一半的钱也塞给了她,说道:“都给你吧。”
阿檀看着手里的钱,粗粗看了一下大概有2000多,只是他这么穷,为什么要把所有的钱都给她?阿檀又想起自己之前对他说的话,只要救了她,她做什么都可以,顿时身子又紧绷了起来。
祁牧给了她钱,从行李袋里取出一件床单来,铺在地上,然后去洗了澡,直接睡在地铺上,此后就没有再说话。
阿檀呆呆地看着睡下的男人,就这样?
她战战兢兢地去浴室洗了澡,穿着之前的衣服,然后裹着被子,缩在床上,床是那种最简易的铁架子床,动一下就有声音,她不敢动,也不敢睡,就这样一直睁着眼睛,看着黑暗里睡在地上的男人,男人的睡姿很好,几乎一动不动,也不打呼,不磨牙,不说梦话。
只是她太累了,身子太弱了,不知不觉地就昏睡了过去。
等她睡着,呼吸平稳,躺在地上的男人这才睁开深邃的眼睛,一个鲤鱼翻身,身手利索地起来,一点声音都没有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