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逐渐昏暗。
大梁山下,铁衣裹尸,满地血甲。
沈风阳吐出一口长气,收刀入鞘,来回指挥着将士将伤兵扛回营地。
不远处,衣甲染满血迹的吴河也在忙碌着,全军上下,都在清理战场。
楚军营地显示冒起火光,然后鸣金收兵,楚军撤回,吴河他们虽然尚不知具体原因,但都觉得松了一口气,这场战斗楚军损伤不小,他们卫军更是伤亡惨重。
“报!”
一个传信兵忽然高声跑来。
数得上名的将领都在清理站战场,帐中无人,他只好来到山下。
“怎么了?”沈风阳停下手中的动作,转头向那传信兵看去。
“是楚军营地着火,突然撤兵的原因查到了吗?”吴河也连忙走了过去。
他们二人在军中同属于最高将领,原本遇到事情都在同一个军帐商议,那传信兵初到山下,见二人位置不同,竟不知该先向谁报告。
吴河的新军起初与沈家军是在不同战场作战的,只不过伴随着战争推进,接连受挫,他们不得不共同跻身于大梁山。
好在,吴河很快就主动走到了沈风阳的身旁。毕竟,他曾经是沈家军的一员,是沈风阳曾经的部下。在战地之中,在这种时候,根本没有必要争着谁更威严。
传信兵径直跑到他们身边,不等两位将领询问,立刻报道:“金玉堂给我们提供的物资,在五十里外的山谷遭到了楚军抢劫。东方昂天带领五千轻骑兵,拦住了押送物资的众人。”
“什么!”
传信兵的话还没说完,沈风阳当即双目一瞪,破口大骂:“这帮龟孙子!”
而后传信兵的下半句话才缓缓说出口:“额,但是后来叶冲带领的五千陈州将士赶到,夺回了物资,东方昂天命丧当场,五千轻骑兵死伤近半,剩下的全部逃亡,我们的物资有部分被烧毁,还剩下三分之二。”
沈风阳这才愣了愣,和吴河对视了一眼,然后有些惊异地道:“是那小子带人抢下了物资?”
“他是凑巧,还是提前得到了情报?”吴河也紧跟着问道。
不过,他们二人的心情倒都平复了不少,主要是听到了物资保住大半,以及东方昂天被杀的好消息,只是对他们而言,整件事情还是有些离奇。
他们都是老油条了,自然也能想到,这件事情不是那么简单,甚至隐约能察觉到今日这场惨烈的战争,跟物资抢劫事件应该有着联系。
不过,传信兵无法给出他们想要的答案。
“具体的属下也不知晓,不过,沈侯爷的女儿和北堂墨都尉已经带着士兵和物资来到大梁山了。”
“他们在哪里?”沈风阳一听到自己女儿的名字,立马声音都有些颤抖起来。
他已经三年没有和心爱的女儿见面,就在前不久,还在怅叹自己会不会连最后一面都见不到,就要战死在沙场,此刻,心底的情绪完全爆发了出来,“卿儿真的来了?!”
那传信兵点了点头,“他们正将物资押送到军营仓库。”
“快!带我去见她!”
沈风阳当下便形色匆忙起来。
吴河见状,也点了点头,跟了过去。
……
半晌之后,卫军营地,议事堂。
所谓议事堂,不过是沈风阳和吴河以及其他将领平日里商议军事的一个营帐。
此时,这件军帐之内除了他们这些在大梁山困顿许久的将军之外,还多了沈卿儿、秦无月、李辉、北堂墨、白风年等人。
沈卿儿亲自说明了情况,帮他们理清了整件事情的脉络,议事堂内,一片恍然和愤怒的声音此起彼伏。
他们都在消化着这个消息给他们带来的震撼,楚军物资供应不上了!这对于他们来说,无疑是个天大的好消息。
而沈风阳在与女儿见面之后,心情平复下来,此时和吴河一同陷入了沉思。
他们不约而同地响起了军帐中的火光。
“你刚才说,叶冲和两位同伴去了楚军军帐,说是要烧掉他们的存粮?”吴河看向沈卿儿问道。
后者点了点头。
“那就是了。”吴河沉声道:“楚军营帐大火冲天,想来就是叶冲他们所为,只不过……”
他的眼神变得担忧起来。
沈风阳也是皱了皱眉,道:“按理来说,他们骑着那什么鸟,速度很快的话,在放火之后,应该早就回来了,可不知为何耽误到现在。而楚军突然鸣金收兵,已经全部回营,他们……他们有可能暴露了,又或者,已经脱不了身了。”
他们二人想到了一处,脸上神色都很是复杂,营帐内其他议论的声音,也在此刻停了下来,安静无比。
吴河是叶重楼旧部,对叶冲一直都是发自内心的关爱,在几天前听到他突然回来,并且守住陈州的时候,兴奋程度不亚于朝堂上的卫王和竹胭脂。
而沈风阳,他心中对叶冲的情绪又更复杂了一些,虽然当下强敌在前,他同样惊喜与陈州能够守住,但是叶冲毕竟和他有过间隙,他永远忘不了当初在常春侯府,那个少年与自己针锋相对的语言,以及似乎能看穿自己一切伪装的眼神。而在卫国改朝换代之后,他虽然和叶重楼有约定在前,保住了常春侯没有被新王清洗,但那更多的只是利益上的约定,他们两家关系出现的裂缝,是再也无法弥补的了。这几年以来,他和叶重楼再也没有见过一次面。
此时他听到是叶冲抢救了物资,并且前往楚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