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冲看向董文渊问道。他同样清楚,对方没有必要因为自己醒来了,就冒着风雪前来,只为了拉近彼此的关系。因为现实的处境还远没有到那种地步。
这个时候,董文渊抬头看了一眼秦无月。
秦无月心有所觉,当即便道:“你们进屋子里面聊吧,我去烧水给你们泡茶。”
“小秦姑娘不必客气,我只需跟叶冲说一句话便可。”
董文渊拉着叶冲的胳膊,向马车后面走了几步,小声在他耳畔说道:“金玉堂的竹老板让我告诉你,你要的东西到了,你现在住在这里,她的人不方便过来,所以让我转告你,你身体好些的时候,到她那里去取。”
叶冲点了点头,知道竹胭脂所言何物,他笑着道:“这点小事儿,还劳烦董大人亲自跑一趟,真是给您添麻烦了。”
“哎,别客气嘛,我也确实关心你的身体,觉得应缸排牧伺囊冻宓募绨颍道:“以后不要再叫我董大人了,我和你父亲也算有点儿交情,叫我董伯伯就行了。”
叶冲微笑点头,道:“那就多谢董伯伯了。”
董文渊满意地咧嘴笑了笑,然后向叶冲告辞,重新上了马车,在风雪中离去。
秦无月则搀扶着叶冲,走进了院子。
“我去给你泡壶热茶。”
秦无月安顿好叶冲之后,就转身出了屋子。
没多会儿,她已经端着一壶热水走了进来。
叶冲坐在窗前的躺椅上,看着这位曾被自己戏称为神将院院花的师姐颇为老练地泡茶动作,突发奇想道:“师姐,你有没有什么特别想要去做的事情?”
“特别想去做的事?”秦无月秀眉一展,“我现在,只希望你快点儿好起来。”
叶冲笑,“我说的不是这个,而是,你的目标,你的追求,比如当个天下第一剑客之类的?”
“天下第一剑客?”秦无月当即吐了吐舌头,“我又不是男子,当什么天下第一,再说了,天下第一多难当?我父亲这么辛勤练剑,现在不才是个朝歌城第二么。”
“那你为什么练剑呢?”
“我父亲是修行剑道,我自然也就是了。”
秦无月想了一想,继而说道:“武道也并不是一定要争个你高我低,只能能够保护自己,保护身边的人便足够了吧。”
此时,秦无月已经泡好了茶,递到了叶冲的面前。
叶冲接过她手中的热茶,轻轻抿了一口,转头看着窗外飘落的雪花。
很多年后,他依然清晰无比地记得这场雪的景色,记得这杯热茶的味道,也记得此时的秦无月,说出那番话时的天真自然、无忧无虑的姿态。
……
朝歌城的贫民区与王公贵族居住的高门大院分别位于城市的东南和西北两个角落。
此时,风雪笼罩着的贫民区,一个潮湿阴暗的土地庙里,有一位粗布衣衫,胡子拉碴的男子从打坐中醒来。
他顺手从身旁端起一个酒坛,一把拍开坛口的封泥,将那廉价的烧酒灌入自己的喉中。
如巨鲸汲水,一饮而尽。
“呵!”
放下依然空空如也的酒坛,男子站起身来,走到了土地庙那枯朽的木门前,看着外面的风雪。
神情怅然。
他抬起右手,一团炽烈的光芒,包裹着一柄布满灵纹的短剑,赫然出现在他的掌心上空。
日玄剑!
此人正是消失多日、很多人寻不到踪迹的叶重楼。
此时他看着风雪,幽幽地自言自语道:“冲儿,做我的儿子,注定要命运多舛,是为父连累你了。为父现在能做的,就是在最后的时刻,再让你多一些底牌,给你多一点希望,去跟那狗娘养的命运拼个你死我活!”
话音一落,他的身影便化作风雪中的一道黑影,急速飞掠出去。
向着高门大院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