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长说那位先生穷二十年之力,从西方古籍中取经,最后定下28个拼音,然后定下了七个声调,覆盖绝大部分的汉字。蒙童只需花费一段时间学习拼音标注,然后便可以自学方块文字,大大降低学文的难度。至于这阿拉伯数字,也是那位先生从印度僧人那里求来的东西,用于数算如虎添翼。”李响终于讲完了,有点口干舌燥,又不敢喝水,只好擦把汗看着王珪运笔如飞。
王珪很快书写完毕,交给家生子拿去铺到桌上,李响瞟了一眼后大惊失色。飘逸的书法,严整的词句……只是听李响用大白话讲了一遍,青石先生便把李响话中的东西自动“翻译”成文言文,而且对仗工整,读起来朗朗上口。难道这便是大儒的功底?要不要这么强悍。
看着李响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王珪有些好笑,心里也有点小得意。“羡慕了?须知立身先进学,进学先学字。从一个人的书法便知人品修养,那什么鹅毛笔拿去给匠人用便算了,平时还是要多用毛笔。”
尽管心中不大同意,但李响在口头上还是一口答应。“多谢夫子教诲,谨受教。”
青石先生见李响所学颇杂,于是把自己的文集和一些藏书交给他,李响再次拜谢。然后王珪道:“那位整理阿拉伯数字和汉字拼音的先生没留下什么名号?”
李响做出一副回忆的样子,嘴中喃喃道:“道长只说那位前辈得罪了什么人,不得不早早隐居,但求善终。但那位前辈不想把这些东西带入坟墓,于是统统交给了道长,道长说最后便宜我了,嘿嘿。”
王珪靠上椅背,长长叹了口气。他已经丝毫不再怀疑李响的说辞,因为他已经拼接出了整个故事的首尾。按照时间推算,整理拼音标注的那位大贤应该也是几十年前那场惊天内斗的失败者。
几十年前那场始于文官压制武人、最终席卷整个天下的朝堂乱局可怕得紧,王珪光是想想就心肝疼。那么多贤才被赶出朝堂,很多人忧愤而死;遭殃的不止是长胜不败的狄大帅,更多的是王珪这样的士大夫;大周禁军自那之后一蹶不振,皇周连遭几场大败……
在王珪看来,那位大贤肯定是被赶出朝堂后心灰意冷,于是埋首整理出一套学问,这种情况在士大夫阶层屡见不鲜。那位道长得到拼音标注和阿拉伯数字的学问后,又传给了李响这幸运的小子,还夹带着很多杂七杂八的学问。至于李响的来历王珪则不怎么关注,大周每年破家灭门的人家不要太多。
王家的家生子已经把晾干墨迹的纸张整理好,其中一人更是拿出针线飞快地装订成册。李响又看得目瞪口呆,这效率简直了!那位负责装订的胖胖家生子看到李响张大嘴巴的样子,表情很是不屑,应该是把李响当成了土包子。
王珪用衣袖擦了擦眼泪,收拾起纷乱如麻的心思,再次目光炯炯地看着李响。李响有些紧张,这位青石老同志还想干吗?听说原本时空的宋明士大夫非常喜欢带着俊俏的书童,必要时可以拿来应急。咦!不会吧?
要是知道李响的心思这么龌龊,估计也不会有接下来的剧情了。只见王珪从衣袖里掏出一枚上青下白的玉佩,交给李响。那位订书的胖胖青年愤愤不平地想要说话,却被身边一个高瘦的同伴制止。
“咱们只不过是家生子,要清楚自己的位置!”那位心肠好的同伴如此说,胖胖的王小九听到这里有些颓丧,只好闷闷不乐地看下去。
李响捧着这枚玉佩不知所以,旁边的李梦空呆滞了一下,然后急忙用手语提醒。李响恍然大悟,“恩师在上,请受弟子一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