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说,电梯电闸和住户电闸是分开的,没办法,只能走楼道。
没往下走多久,就听见背后有脚步声,方灼猜测可能也是住户,没怎么在意,继续往下走。
至四楼的时候,他看见了一个人,背对他坐在最下一级阶梯上。
方灼正打算靠墙侧身经过,那人突然站了起来,竟然是自从宋家垮台后,再没有见过的宋光跃。
宋光跃变了很多,青春不再,胡子拉碴,眼角的纹路深刻,从前清亮的眼眸变得浑浊。
方灼迅速镇定下来,“好久不见。”
本来以为再也见不到的人,突然出现,没有惊喜,只有不好的预感。
宋光跃这些年东躲西藏,从养尊处优的少爷,成了终日不敢见光的老鼠,他受够了这种恶心的日子,甚至想过要一了百了。
就在这时候,他看到了一份财经报纸。
当年寄人篱下的孤儿,如今成了赫赫有名的大人物,他和邢森没有交情,但他和陆浔有啊,所以他找来了。
宋光跃开口,“陆浔你还记得我吧。”
方灼说,“记得。”
陆浔这些年过得好不好,从他变化不大的外表就能看出来,宋光跃盯着他,“我们以前的关系有多好,你还记得吧?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借点钱。”
话音刚落,之前缀在后面的脚步声突然停在背后。
不用回头,方灼知道,自己被人包围了,这栋楼的电闸,和电梯的电闸,是被人蓄意关掉的,就是为了让他自己走出来。
影子从方灼的兜里钻出来,从一个叠起来的方块,迅速扩展成为人形,别说宋光跃,就是方灼背后那两个牛高马大的壮汉,也被吓懵了。
“鬼、鬼啊!”宋光跃还没来及跑,就被影子给抓住了。
他的眼珠子夸张的凸着,挣扎不开,他感觉那黑色的人形怪物,正在一点点的入侵他的皮肤,刺骨的寒意顺着血液和骨骼,爬上心脏。
方灼察觉出不对,喊了一声,“邢森!”
影子的动作一顿,顷刻间缩到方灼脚下,乖乖呆着不动了。
宋光跃吓得瘫软到地上,看方灼靠近,用屁股蹭着地不断后退。
方灼说,“滚。”
宋光跃二话没说,真的滚了,只是还没来得及离开小区,就被一只从黑色商务车里伸出的手拽了上去。
方灼跑到楼下,重新打开电闸,揣着影子回到家。
影子虽然黢黑,看不出表情,方灼还是清晰感觉出来它刚才的杀意。
它和邢森的思维相同,它表现出的行为,从另一个层面来说,其实是邢森的意志。
是邢森命令他把人杀掉。
“你刚刚在想什么?”虽然知道影子无法回应,方灼还是想教育教育。
以往做错了事情,影子会低着头缩起来,今天不是,它晃动了一下,越过方灼,眨眼间就从大门穿了出去。
几乎同一时间,客厅门开了,邢森风尘仆仆的进门,显然是一路赶回来的。
方灼注意到,他身上的衬衣不是早上那件。
虽然款式一样,但是新衣服的折痕比熨斗熨出来的更加刻板,他一眼就能看出来。
“你换了件衬衣。”方灼说。
邢森没想到他会看出来,心里的暴戾顷刻间被高兴压了下去,“弄脏了,让周经理帮我新买了一件。”
方灼眯了下眼睛,看不出他有没有骗人。
邢森走到今天,早就练就了喜怒不形于色的本领,只要他愿意装,没人能识破。
包括演戏小王子方粑粑。
哎,老咯,越来越管不了儿子了。
方灼不吭声,坐到沙发上,翘着二郎腿不停的切换频道。
邢森脱掉大衣坐过去,二话不说,掐着方灼的下巴,凶狠的吻住。
方灼被他亲得喘不过气,差点窒息,用力合上牙齿一咬,血珠从舌尖冒出来,蹿得两人满嘴都是腥甜。
邢森不觉得疼,反而因为自己的血被男人吞进肚子里而兴奋。
他亲了亲方灼的唇角,声音却染上阴厉,“我知道你在气什么。”
“任何一个想要把你从我身边带走的人都该死。爸爸,我以前不敢告诉你,怕你嫌我烦,我受不了你不在身边,哪怕是一天也不行。”
他总是很害怕陆浔有天会消失不见,而且这种担心随着岁月增长,越来越严重。
阴天的时候,他会把影子留在家里,晴天的时候,则是自己呆在家里办公。陆浔必须要在视线范围内,他才能安心。
方灼叹了口气,邢森以前掩藏的太好了,他从来不知道他竟然有多的不安。
看来感情线的第五课星星,短期内是不可能点亮的了。
因为这种不安,很有可能是受上个世界影响,在两个相遇的那天开始,就从邢森的骨子里滋生出来。
见男人不说话,邢森以为他还在生气,将胳膊收紧了些,“我不会做让你不高兴的事。”
方灼习惯性的揉揉他的头发,“乖,没生你的气。”
这一等,又是好几年,邢森死了,急病。
方灼当时守在急救室外,不停的走来走去,那小子年纪比他小,锻炼比他勤,怎么可能突然就倒下了呢。
“阿三,我儿砸不会有事对吧?”方灼六神无主,只能向系统寻求安慰。
“生死有命。”系统说。
方灼不信,“不可能,主角不会死的。”
“本来是不会的,可他做了不该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