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血炼老祖?”平朝颜有些疑惑地问,“我还以为你应该是个老头子。”
“如果我直接活到今日,也该是老头子了。”血炼老祖淡淡道。
平朝颜深感血炼老祖背后故事很多,但想必辛酸也不少,她也不再追问,便说:“还是抓紧时间进棺吧,五个棺材,你选哪个?”
“你下面那个。”
“……随你。”
平朝颜从棺材下跳了下来,站到一边帮血炼老祖把棺材盖掀了开来,里面安详地躺着一具身穿黄袍的年男子的尸体,面相有些富态,脸擦了粉后还颇显光彩,可惜他的已经没有了生命的迹象。
血炼老祖无声地走到棺材边,抬起了右手,涌动起一股含有浓郁血腥气息的灵力,在掌前凝为一团红雾。平朝颜不知何意,却见血炼老祖右掌前压,棺材内的男子尸体忽然受到牵引,凭空飘浮了起来,紧接着红雾分出一线射入尸体内,便见尸体表面出现了微妙但猎的扭曲,仿佛每一块肉都活了一样,挣扎着想要脱离本体。
平朝颜面露惊色,在她的视线,尸体的扭曲从轻微到明显,再到最后的剧烈,终于,尸体七窍同动,飙出血来,失重一般飘浮着融入血雾之。等到他的血越挤越少,尸体也逐渐变得僵硬萎缩的时候,更恐怖的变化发生了,整具尸体从体表开始慢慢溶化,一点点变成血肉模糊的聚合物,又进一步变成与鲜血一般无二的事物,飘入红雾,悚人的肌肉和白骨露了出来,然后接着溶化成血水。
到最后,一具尸体消失得干干净净,只剩下一套袍服,血炼老祖掌前的血雾倒是扩张了一团,他旋手握住,血雾应令收缩,颜色越发浓烈,直到化为一点,又血炼老祖反手压入胸膛之,畅快地叹了口气。
平朝颜心下暗暗惊讶,她和影镰侍者都算得不可名状之物,影镰侍者也疑似和混乱魔域有联系,但这个血炼老祖只是个复生的土著,却拥有让两人都难以抵达的黑暗手腕,她如何不震撼?
感受完充沛血气入体的快意,血炼老祖深吸了口气,轻盈一跃,跳到了棺材之,旋身躺下,然后又飘着落入了棺材,才一触底,他的身又泛起一阵血雾,包裹着整个身体,在迷糊的血雾之内,他的外表逐渐变化,越来越像原先躺在棺材里的尸体,直到,一模一样。
平朝颜叹了口气,影镰侍者却只是笑着摇了摇头。
然后,影镰侍者指尖幻出虚影似的沙砾,在棺材内壁和盖勾勒描绘,毫不停顿地挥出了一副精妙的阵图,还特地取出五块异色晶石固定在四角和盖子的央,并用法术隐匿。过了有半柱香的时间,影镰侍者绘制完毕。
“接下来呢?”平朝颜问,“接下来,应该用不到我们两个了吧?”
“你随意,我,还有点事情要做。”影镰侍者说。
“何事?”
影镰侍者笑而不语,他只是缓步走到受到催眠的两个守卫身边,端详了他们一会儿,然后,一把暗影镰刀,凭空幻出。影镰侍者握住镰刀,先左后右,随手转动镰刀穿过两人的肉身,下一刻,两个失去神识的肉身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何必?他们没有杀的必要呀,再说,杀了他们岂不是暴露了?”平朝颜疑惑道。
“不会暴露的。”说完,影镰侍者肩膀一抖,随即凭空在身侧又化出一个自己,都转头望向平朝颜,眼神戏谑。
“你……”
不等平朝颜惊问出声,两个影镰侍者又齐刷刷先前迈了一步,虚化没入两具,紧接着便见两个守卫几乎同时抬起头来,迷糊地晃了晃头,然后重新站了起来。
“我们……送老祖一程。”两人都望向平朝颜,说。
“……抱歉,打扰了!”平朝颜倒吸一口凉气,然后向他们一拱手,转身出帐去了。
守卫看着平朝颜的背影在营地的小道里越来越小,很快化为一束黯淡的红光飘散无影,终究是自嘲地笑着摇了摇头,重又把注意力放回帐篷里。
他们为血炼老祖盖了棺材,然后站回了帐门口。
这个夜晚还很长,他们还要守很久。
直到黎明。
“魏湛呀,你与我,其实很像,都沉眠了很久很久,然后重新降临,都有想做的事,但又艰难到徒生绝望。”守卫喃喃地说。
帐篷里依旧安静,灵堂烟雾缭绕,血炼老祖的棺材静悄悄地躺着,恰似天明月,不曾悸动。
……
策鸿影和秦渊站在山崖,遥望下方裹素的军旅走着蜿蜒如蛇的步伐离去,沿途还奏哀乐,撒纸钱,披麻戴孝的族人抱着牌位在前面走,零星还有几声妇孺的啼哭。
策鸿影淡漠地俯视,也不知在想什么。秦渊也无声凝望,心下百感交集。
他不知道他应该祈祷血炼老祖撤离成功还是失败,游历希岚的三个月,正道门派和敌方豪强的嘴脸他看得太多,不胜其烦,别说他们的死活秦渊不关心了,时机成熟他甚至还打算亲自下场收割。
但毫无疑问,他身边的人都站在正道一方,期盼着“正义”的胜利。
血炼老祖其人,秦渊不了解,他只听过血炼老祖杀人如麻,灭了很多正道家族满门,还背叛了他的师门,不过秦渊对这样的故事完全不感冒,换了他,看到暗行恶却用大道理当挡箭牌的正道家族,也会灭之后快,至于叛不叛师门,完全取决于师门的道义表现。
在他的映像里,血炼老祖恐怕和他还较相像。
所以他只能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