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近黄昏。
白文换上华美的长袄,准备去往御花园。
刘胜站在旁侧,神色惶恐。
二龙山的事,无疑被他给办砸了,能活着回来都是万幸。
但白文不会轻饶他。
“你去牡丹宫。”白文瞥了刘胜一眼:“让母后先行,我晚点就到。”
刘胜答应一声,缓缓退出屋外,不由长长舒口气。
天色渐暗,宫内到处都挂着花灯,点亮后,美轮美奂。
郭皇后正焦急的等着白文,却是等来了东宫的通直郎。
刘胜猫腰进来,远远跪地,恭声道:“皇后娘娘,太子殿下有急事,让娘娘先行。”
郭皇后面露不悦,但貌似每年都是这样,摆手道:“起来吧。”
“谢皇后娘娘。”刘胜缓缓起身,不敢抬头。
他只是个小小的通直郎,说白了,通直郎就是给太子跑腿的官儿。
不过通直郎虽然品级低,但因为伺候的是当朝太子,若能讨得太子的欢心,将来等太子登基为帝,前途便一片光明。
郭皇后并不急着去御花园,而是仔细打量着刘胜。
刘胜后背直冒冷汗。
郭皇后嘴角露笑,轻声道:“抬起头来。”
“小、小的不敢。”刘胜吓得扑通跪倒。
郭皇后道:“那拖住去斩了。”
刘胜浑身剧颤,急忙抬头,冷汗糊满了整张脸。
郭皇后走近刘胜,掏出绣帕,轻轻擦掉刘胜脸上的汗水。
“娘、娘娘……”刘胜哆嗦着跪都跪不稳。
郭皇后掩嘴偷笑,犹存风韵,招手叫来宫女,吩咐道:“伺候通直郎下去沐浴。”
两个宫女闻声进来,扶着刘胜离开。
郭皇后的fēng_liú事迹,刘胜有所耳闻,没想到初次见面,他竟会被郭皇后看中,可他无论如何都开心不起来。
郭皇后的那些男宠,不是沉尸湖底,就是被净身做了太监,下场都很悲惨。
自从童贯被送去内务府,郭皇后一直都是寂寞的。
且不说魏皇身体虚弱,纵然偶尔有点精力,也只会召梅贵妃到养心殿侍寝。
郭皇后稳稳心神,便前往御花园。
……
舞升平。
龙凤亭中,炉火熊熊,温暖胜春。
魏皇端坐亭中,饮酒作乐,满面笑容。
亭外宽阔,文武百官先后到场,每桌旁,都有火盆,能够驱赶冬夜的严寒。
梅贵妃带着禅儿出现时,母女二人如两朵绽开的牡丹,惊艳了所有人。
魏皇的目光,第一次被禅儿吸引,做梦也没想到,那个让天下人笑话他的痴傻女儿,竟会出落成此等美人。
禅儿的容颜,丝毫不输给年轻时的梅贵妃,甚至比梅贵妃更加耀眼。
梅贵妃看到在她的位子旁边,并没有禅儿的位子。
禅儿请过安后,目光便在百官中寻找,很快她就找到了魏无忌。
元宵夜宴,虽有魏无忌的位子,却在左侧的最后。
以他的官品,本不该如此靠后。
可见这是魏皇的安排。
禅儿想要过去,却被梅贵妃使劲拉住。
魏皇倒是忘了禅儿也已回到长安,而她是他唯一的女儿,也是大魏唯一的公主,当即笑道:“禅儿,到父皇身边来。”
禅儿撅着嘴,站着没动。
“快去。”梅贵妃推了禅儿一把,心里别提有多高兴。
自从九年前的那天起,这是九年以来,魏皇再次对禅儿微笑。
那笑容里有宠爱,正是禅儿最需要的。
禅儿闷闷不乐的走过去,坐到魏皇的旁边,望着满桌的美味发呆。
魏皇笑道:“想吃什么,父皇给禅儿夹。”
禅儿指了指槐花糕。
魏皇用筷子夹起一块,放到禅儿的嘴边,笑道:“张嘴。”
禅儿张开嘴巴,魏皇喂她香甜酥软的槐花糕。
“甜。”禅儿咽掉嘴里的糕点:“还要。”
魏皇哈哈大笑,又夹起一块:“只准吃两块。”
禅儿乖顺的点点头。
那幅画面,其乐融融。
梅贵妃长舒口气,刚要落座,就看到郭皇后走来,便欠身行礼。
郭皇后的目光,却在禅儿的身上。
若非魏皇的全部心思,此刻都在禅儿身上,郭皇后一定会发飙,怒斥禅儿没有教养,看到她都不知道起身问安。
郭皇后给魏皇请过安,理都不理梅贵妃,直接在她的桌前坐下。
白文来得最迟,却没有引起多大的关注。
元宵夜宴,就如寻常人家的家宴,少了礼数,多了随意。
魏皇对禅儿的宠爱,出乎百官的意料,都在窃窃议论。
此事给他们最直观的感觉,便是梅贵妃更得魏皇的恩宠,再往深了说,白武也会因其母妃得宠而得宠。
白文对这些倒是毫不在意,今年的元宵夜宴,主角可是锦衣卫都指挥使魏无忌。
……
魏皇微微皱眉,终将目光从禅儿身上移开,招手将童公公叫过来。
童公公点点头,立即转身离去。
郭皇后微笑道:“官家宽心,楚将军定赶得上。”
魏皇忧心忡忡,没有作声。
按理说楚雄会在天黑前赶到长安城,看此刻银盘挂空,远处繁星如簇。
已近亥时,楚雄还没进城。
在节日的欢庆中,这让魏皇的心,始终无法平静。
童公公很快回来,凑到魏皇耳边说道:“刚传来消息,楚将军归途劳苦,伤势复发,已在驿馆歇下,明日才能到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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