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了吧?这就是强军的标志。纯儒你别看这站,一般人根本不能一动不动地站如此长的工夫……要是换了我,早就蹲下歇息了。龙退思上马治军,下马管民,真是难得的人才!”周学熙赞道。
许文夫也注意到了,面前的步兵方阵真的一动不动,既没有一丝的噪杂声,更不见官兵交头接耳。
“也是的,为什么还不开始?这不是折腾这些当兵的吗?”许文夫嘟囔道。
许雪的目光却一直在军乐队那边打转,没想到他们竟然还有西洋乐队,也不知会奏什么曲子……许雪酷爱音乐和绘画,看到铮亮的乐器,禁不止有些神往。
不知何时,一个戴着**手套,举着一个权杖般物件的军官来到军乐队前,挥舞着“权杖”挽出一个漂亮的花,观众们的视线全部落在这个浑身透着jing干的军官身上。突然,静默的校场突然响起了激昂的乐曲,小鼓敲响,然后是嘹亮的小号奏响,乐队奏出了“迎宾曲”。
“太好听了!”许雪的心猛烈地跳起来!真是没想到啊,竟然听到了如此美妙的乐曲……她完全沉浸在优美的旋律中,没有注意到军官左侧观礼台的观众们一阵喧哗,十几匹马拥着两乘轿子涌进校场,径直来到检阅台前。骑手们纷纷下马,观众们看清了,骑手们除去一名身穿灰鼠se皮裘的中年人外,都穿着军服,扎着武装带,一看就是军人。眼尖的观众们竟然发现其中还有三个穿着军装高鼻深目的洋人。
那堆军人们的军服有三种颜se,其中三个穿着观众们已经熟悉的深黄se军服,一看就是第五镇的军官。而另外七八个人的军服颜se都是灰se。细致区分,三个洋人的军服颜se要比另外几个稍深一点。式样也不同,从军帽上很容易分别。
那几个浅灰se军服的应当就是朝廷派来的点验官了,但不知洋军官又是何方神圣。观礼台上的观众们兴致勃勃地议论着……
有了区别就有了对比。观众们不由自主地比较起两种军服的优劣来。放在一起,高下立判。无论是军服的质地还是式样,第五镇都压住了北洋军。虽然身穿灰军衣的军官们身上有黄se的饰条,而第五镇那三个军官除了胸前缝了一块红边白底的布片外浑无一物,但挺拔的身材衬托出军服的挺括,显得格外jing神。
“也不知是用的什么料子……”许雪嘟囔道。她终于从乐曲中拔出来,开始关注来宾了。显然,现在低下来的乐曲是为这帮**所奏响。
这句轻声的自言自语却落在了许文夫另一旁的周学熙耳中,引出了他的一大段话,“大侄女,布呢,是中兴的产品,龙大人亲自选定的。军服呢,就是华源所制了,不过式样基本出自龙大人之手。你注意到了吗?军官上衣是四个衣兜,而士兵只有胸前的两个。连纽扣都是买自国外呢,不过现在可以自产了。现在纺织和制衣已然合并,今年秋天就可以开张了……怎么样,比北洋军的强吧?”他似乎忘了,曾几何时,他也是袁世凯的亲信,对袁氏充满了敬畏和仰慕。
“如果配上军衔就更好了……”许文夫比较着与德**官服饰上的异同。
“那个布片是什么?”许雪看不清楚。
许文夫看了一眼女儿,难怪,军人是不进校园的,她确实没有机会近距离去观察第五镇官兵独有的饰物,“那是他们的身份证明,写着部队番号,职务及姓名。”
“哦,有意思……”
现在,骑手们下了马,围在轿子旁边,马匹已被人牵走了。那顶四人抬的轿子里先钻出周馥,观众们基本上认识他们的父母官。周馥趋步来到那顶十六人抬的豪华大轿跟前,撩起了深蓝se的帘子,搀下一个老者,老者带着插着双眼花翎的大红顶子,身穿海蓝se绣着四爪金龙的亲王袍服,袍服外套着黄马褂,胸前挂着一串朝珠,一把白胡子,脑后垂着一根花白的辫子。
他便是庆亲王了。
近距离见到当朝亲王不是件容易事。奕劻的现身,引起了观众们的稍许sao动。但许雪的目光却在扫视着台前那三个第五镇军官,都是相当的年轻,却不知哪一个是父亲常念叨的允文允武的龙提督。
“王爷请!侍郎大人请!”龙谦引导着庆王和铁良走上通往观礼台的红地毯。
“呵呵,退思你搞的蛮有意思嘛。”奕劻努力挺直腰板,但不见效果,他凝视了一会儿军乐队,“本王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隆重的阅兵场面哪。”奕劻算是龙谦的老“朋友”了,自庚子年起,他都记不得从龙谦这里拿到多少银子了。既然看出铁良有挑刺的念头,奕劻必须为龙谦撑腰了。
今天的正主儿们从主观礼台右侧鱼贯登上观礼台,走在最前面的自然是王爷了,谁前谁后那是不能乱的,许雪懂这个,她终于分辨出那三个jing悍的军官中谁是龙谦了,竟然是那个黑脸膛高个子看上去很粗犷的家伙,为什么不是那个留在台下的白净面皮军官呢?这个黑大个就是让父亲钦佩不已的第五镇统制官兼山东提督?许雪的注意力一直留在龙谦身上了……
台上摆了一张铺着红绸子的长桌,长桌后摆了三把椅子,居中一把尺寸更为高大一些。那显然是留给亲王殿下的,其余两把,显然是周馥和铁良的座位。其余人,包括那三个洋军官都只好站着了。
对这个安排,铁良也挑不出什么不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