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山东之战牵扯了清廷中枢的大部分精力,北方的巨变令清廷更觉绝望,但陆军部乃至军机处,仍然抽出很大精力关注着南方战场。
因为南方军才是蒙山军的主力,哪里有龙谦亲自指挥。
衡阳失陷后,长沙战守成为了中枢争论的焦点。
按照袁世凯的计划是要弃守长沙的。袁世凯出山的第一次陆军部会议上即确定了以第八镇主力前出咸宁、蒲圻一线,依托地形构筑坚强工事,确保武昌之安全。
但湖广总督瑞澂及湖南巡抚岑春蓂对于放弃长沙均表示反对。尤其是岑春蓂,连续致电中枢,认为长沙不战而弃将极大损害朝廷的威信,导致江西安徽等临省的不稳,实属下策。岑春蓂进一步指出,放弃长沙事关国际观瞻,将带来难以预测的严重后果。他建议第八镇南调长沙,配合湖南省军各部,在长沙与龙谦南方军决战,一举击破之。
报告里列举了湖南的军事实力,指出湖南各部巡防营不下三万众,还有一个训练有素的新军标,如得第八镇襄助,必能破敌于长沙城下。
岑春蓂用了“襄助”一词,希望长沙战事以自己为主,客军为辅。
岑春蓂字尧阶,曾为湖北按察使,助张之洞推行新政,办理两湖督练公所,在第八镇有着一定的影响力。此人治理湖南有屠夫之称,施政严酷,属于铁腕一类人物。他不愿意放弃省城,自然是为自己打算,尽管有中枢的决定,他不算临阵逃跑,但湖南陷落,自己的前程也完了。兄弟岑春煊已经淡出政坛,自己再完蛋,岑家就彻底完了。
瑞澂及岑春蓂的建议动摇了中枢的决心。如果能在长沙破敌。那是再好没有的事情。自龙谦“勘电”后,广西、广东、吉林、黑龙江已经失陷,整个南方动摇,东南还好。西南的云南、贵州、四川三省都有不稳之迹象,特别是云南,一日三惊,不断有新军(云南有两标新军)举事的传言,吓得当局连新军的子弹都全部收缴了。四川的情况更糟糕,一些主张反清的会党组织似乎忘记了龙谦强力镇压取缔会党了,在蒙山军兵威影响下蠢蠢欲动,四川总督连续破获了举事密谋,在成都一次就砍掉了二十四颗头颅,足以反映出四川局势之紧张。如果中枢这个时候不战放弃长沙。标志着满清对于江南的放弃,不仅西南数省将更加动荡,还必将影响临近的安徽、江西,大局将彻底糜烂。
所以,在衡阳失陷。德州战役打响的同时,载沣召集军机处研究,决定采纳湖广总督瑞澂及湖南巡抚岑春蓂的建议,调第八镇主力南下坚守长沙,在长沙击破龙谦南方军主力。
为此,载沣将自己的七弟载涛派去了湖南,就地督战。
这等于改变了袁世凯的计划。为了不影响正在德州血战的袁世凯。这个决定甚至没有通报老袁就决定了。
但军机处以陆军部给湖北新军的命令中却明确表示,武昌重要,须得重兵镇之,第八镇南调,留黎元洪第二十一混成协于武昌,担负守卫重任。
黎部两标步兵另有炮兵工兵等部。装备训练精良,战斗力很强。大敌当前,要么全部南调,以最大限度集中兵力击破来敌,要么收缩武昌以南。以守卫武昌为战略目标。中枢的计划将一个精锐的混成协置于无用之地显然是错误的。但军机处愣是下了这么一道命令,实在是无谋之极。
第八镇主力抵达长沙,极大地鼓励了湖南巡防营统领俞明颐的守城信心。盘点守军,除了张彪统领的第八镇两协四标及直属炮骑工辎各部计一万四千余人外,湖南新军第二标及集中于长沙的各路巡防营部队也有一万五千余众。俞明颐代表巡抚岑春蓂对张彪说,有张统制的第八镇精锐,三湘子弟保卫乡梓的信心就更足了。
湖南本为中部落后闭塞之省份,但自湘军兴起,湖南一跃而成为全国军政大省,很是出了一批人才,湘人成为了晚清政治版图上极为重要的力量,朴实坚韧的三湘子弟以从军为出人头地的重要途径,湘军的威名冠于全国。
岑春蓂不仅认真备战,而且做了充分的宣传。如何宣传?岑春蓂套用四十年前曾国藩故计,将龙谦的南方军描绘为新一代“长毛”:……龙匪乃长毛孽种,毁弃我中华千载lún_lǐ道德,无父无君,其罪罄竹难书。凡龙匪过境,人要开刀,石要过火,郴州、衡阳等湘南名城尽毁于贼手……我三湘子弟秉承曾文正公余勇,岂能就范于龙匪?当人人奋勇,与龙匪做殊死斗争!
以钦差身份督战湖南的载涛8月12日致电中枢,“湘省同仇敌忾,大局可期。”
湖南巡防营官兵抱了保卫家乡的念头,士气是鼓起来了。唯装备不足,训练很差。在第八镇南下长沙后,给俞明颐统带的巡防营赠送了一批武器,极大地改善了巡防营的装备,使得岑春蓂、俞明颐的信心更足了。但他们没注意到另一个大问题,那就是第八镇这支张之洞一手所建的新军中,潜藏了大量的“准革命党”。
封国柱第一师自衡阳向长沙的推进中,已经不止一次报告遭到乡兵的袭扰,审问俘虏的乡兵,令龙谦意识到湖南不好办。他要的是夺取天下,不是血洗湖南。第八镇南调的情报被证实后,龙谦一则以喜,一则以忧。喜的是第八镇调长沙并非坏事,如果在长沙歼灭或者打垮第八镇,北取武昌的压力就小了许多,即便第九镇西调武昌也不足虑了。但湖南表现出了强烈的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