乙组组长萧逸中尉再次回到暗黑的阁楼时,不仅佩服起身旁的许明轩上尉及他的助手来,这两个家伙始终保持着同一姿势,换做自己肯定做不到。
阁楼上的空间不小,但可供射击的只有一个小窗户,所以萧逸一般看不到对面的目标房间。许明轩上尉禁止他走动,尽管阁楼下面的住户已被控制了,那里还留守着一名成员,看押着被关进卧室上了绑的那对老夫妇。最后一名成员呆在楼下的汽车里,那是一个维吾尔族人,说一口流利的俄语以冒充俄国人。
萧逸对转过头看着他的观察手做了个安全的手势。他知道这家伙即使在黑暗中的视力也极好,绝对看得见他的动作。果然,观察手再次举起了望远镜,替他的同伴观察起了目标。而许明轩上尉根本就没动。
萧逸蹑手蹑脚地来到窗子前,隔着一条街的对面楼房仍隐没在黑暗中,只有极少数的房间亮着灯,他望了下三楼的那个房间,灯仍然亮着,但窗帘依旧,根本看不清里面的动静。
现在已经是凌晨四点了,再有半小时,不管能不能找到机会开枪,他们都必须撤退了。
这是萧逸第二次执行任务。前次行动失败了,目标临时改变了任务,等行动组赶到豌豆街时尚来不及布置,目标就出现了,精确的狙击变成了伏击,靠几支步枪根本来不及拦阻快速通过的汽车。事后得知目标毫发无伤。
萧逸无声地蹲在了这个狙击小组的后面。他会在半小时后提醒他们撤走,安全是第一位的,这是张小丁副局长的严令。
四周静谧无声。萧逸的思路开始飘忽。
七月骚乱后,他们针对的那个号称多数派的反对党转入了地下,一部分领袖再次出国避难,也有隐藏在国内的。六局动用全部的力量去寻找他们的下落,但很不成功。说明六局在俄国的情报网还很低级。
来自总部的绝密指令取消了直接的刺杀行动,却派来了更多的高手。许明轩上尉就是其中之一。他是1912年成立的狙击学校的教官,也是国安总局七局(行动局)成员。还有一个身份,他的叔父是1917年春正式独立的国家警察总署署长许公持。蒙山军的元老之一。
八月底,一个高级别的协约国联合代表团访问彼得堡,方总理、唐外长、司徒总长及王之峰副总局长来到了彼得堡,但李三才准将却没有回来。萧逸参加了对代表团的保卫工作。见到了这些平时只是闻名的大人物。代表团在彼得堡待了十一天,一直在开会,跟克伦斯基领导的临时政府进行会谈,也跟俄军方高层进行了多轮磋商。萧逸负责司徒均上将的警卫工作,近距离接触了这位风度翩翩的总参谋长,对其倾慕不已。当时与俄国商谈军事问题并不顺利,但萧逸看不到总长有任何的沮丧,脸上永远挂着风淡云轻的微笑。
司徒均向他了解过彼得堡七月事变的详细情况,萧逸除了隐去豌豆街行动外。尽其所知做了报告。当司徒总长得知其父是沂南名士萧观鱼时,对他客气起来,回忆了好几段父亲的往事。都是蒙山军建军之初的轶事了。那是一个午后,司徒总长似乎很悠闲,对父亲、申无病、邓公超等乡绅们印象极为深刻。司徒均上将很感兴趣地问及根据地的民生,就此讲诉了很多当初在根据地发生的故事。引发了萧逸的极大兴趣。
萧逸发现,在司徒总长的描述中,蒙山军创建以郑家庄为中心的根据地的故事跟他所了解的有很大差别。从司徒总长对父亲、陈超以及其他乡绅的回忆里。萧逸听出了不一样的东西,那就是公开宣传的根据地乡亲箪食壶浆以迎蒙山军不过是取得政权后的宣传。期间有着曲折甚至血腥的故事,而这些,父亲从未对他言及。
他那时还小。而交通及通信的不便,使得相隔十来里地的两个村子完全是两个世界。参军后,萧逸曾读过好几本军史著作,他最爱读的是《军旗飘飘》,这是开国将帅的战争回忆录,是从1914年开始征文编辑出版的,王明远、叶延冰、丁小富等人都回忆了蒙山军夜袭白魏之战,司徒总长那是尚未参加蒙山军,还在为满清朝廷效力,但司徒均讲诉的东西肯定是事实,国防军总参谋长,绝不会对一个中尉军官编造故事。
彼得堡访问的后期,萧逸护送司徒总长去了莫吉廖夫的俄军大本营及卢布林的远征军总部。之前,萧逸在联络处听到了一些传言,说这次方总理及司徒总长访俄的主要目的是协调军事问题,因为英法美等盟国担心俄军崩溃以影响整个战局,建议远征军继续增兵以达到四个集团军的规模,并接管俄军的西方面军及西北方面军的战线。但在去往莫吉廖夫及卢布林的火车上,从司徒均和范德平片段的交谈中,俄国临时政府对远征军扩大规模并与俄军换防并不赞同。认为在盟友满足他们提出的援助要求后,俄军可以稳定战线并将德军东线兵力牵制住。克伦斯基政府对待中国远征军的态度与尼古拉二世不尽相同,当初尼古拉二世对于华军入俄作战是采取热烈欢迎态度的。现在的临时政府似乎受到了舆论的压力,对中国远征军有所警惕了。作为一个情报军官,萧逸猜想导致克伦斯基政府对华政策转变的主要因素在于尼古拉二世,如今尼古拉二世已经在一帮保皇党的陪同下去了鄂木斯克,在尼古拉二世周围集中了以高尔察克海军上将为首的一批军事将领,他们在七月事件后公开发表声明。呼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