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担心婵儿……就算老爷带了官军回来,郑家庄也不是从前了……老爷xing子太刚,得罪的人太多,我怕是见不着他了,你答应我,照顾好婵儿……”
因为她病着,庄子里近来发生的一系列大事都瞒着,瞧着样子,不仅郑管家之死,其他的事情也清楚着呢,也不知是哪个多嘴的给她传的消息,不过现在顾不上这些了,“太太,你高看俺了,俺现在也是泥菩萨过河﹍﹍”
“不,”温氏伸手抓住了王月蝉的胳膊,“妹子,你要答应我,照顾好蝉儿,我知道,你是有本事的,只要你愿意,你就可以做到﹍﹍”
王月蝉挣脱了温氏,单论郑婵,王月蝉愿意当自己的妹妹看待。那是个不谙世事的女娃子,但温氏这样强加于人,王月蝉却反感起来,何况,自己又算什么?什么叫有本事?假如真的有本事,会被那个老东西霸占这么多年?
“太太,这却万难答应。实在是因为,俺比蝉儿,境况好不了多少。外面的事,想必太太也听说了,他们将老爷的地全分了,将借据烧了,更不要说粮食金银。因为分了老爷的地,庄子里比过年还热闹,连我的丫鬟二丫,都投奔了响马了。眼下的局势,全庄几千号人,大部分都变成了咱们的仇人。你要我怎么保护蝉儿?”
温氏努力坐起来,靠着床头喘息着,王月蝉急忙给她垫了个枕头在背后,“这些消息,我都听说了。如今还记挂什么钱财啊。能活着逃出去,就是菩萨保佑了。至于那些下人,他们愿意咋就咋吧,大难临头,各觅出路吧。”
这倒让王月蝉刮目相看了,印象中温氏就是个小心眼的女人啊,没想到胸有丘壑,既与外面保留着消息的通道,又能想得开﹍﹍王月蝉盘算着身边的丫鬟老妈子,究竟是谁经常打探消息给温氏,却又瞒过了自己呢?
温氏接下来的话就更令王月蝉吃惊了,“我知道你心里恨老爷,可是,婵儿没有得罪过你,她跟你说得来,平时愿意听你的话。老爷是得罪了很多人,可庄子里受过老爷恩惠的,也不是十个八个,总有愿意报恩的人,你悄悄收拾下,等那边准备好了,你就带着蝉儿逃出去,不管去沂州,还是曹州,都行。只要你将婵儿交给她爹,你自己的事,自己做主好了﹍﹍”温氏伸手从褥子底下摸出一个小布包,“这里是我攒的一些体己银子,你带上。还有身边值钱的首饰,我都让小娟收拾好了,一并带出去﹍﹍”
小娟!王月蝉心头电光石火,一下子明白了其中的关键,一定是小娟!这个不吭不哈的丫鬟,还真是忠心哪。
“小娟的爹爹,联络了多少人?”王月蝉轻声问。
“你,你都知道了?”温氏吃惊非小。
“太太,这是一步险棋。响马的首领们就住在隔壁,咱这院子里,住着不下二百号人马,外面有多少人,谁也不知道。而且,人心隔肚皮﹍﹍”
“谁告诉你的?”温氏死死地盯住了王月蝉。
“不是小娟,更不是婵儿。太太的谋算,怕是连婵儿也未告知吧?”王月蝉回头看看外面,院内寂静无声,“我猜的。小娟的爹爹是老爷的亲信,又当过庄丁队的队长﹍﹍但是,这招棋,实在是太险了呀。”
“只要救出婵儿和你就行,我无所谓,一个将死的老婆子,随他们处置好了﹍﹍”果然,真是这么打算的。
外面传来脚步声,俩人的交谈自然就结束了,脚步声在屋门前停下,下午的光线将那人的影子拉的老长,“郑小姐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