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翁……”瑶光轻声喊道,声音里有一丝颤抖和期待。
阿翁一向顶天立地,能成别人不成之事,这一次他不会让她失望的吧?
“相国大人,圣人还吩咐小人转告大人,令郎于西境一役大捷,亲擒匈奴左贤王,不日便会开拔回京。圣人请相国大人安心,令郎前途无量,圣人心中有数的。”
秦祯眼中眸光射出,其锐利其尖刻,一瞬间竟让徐秀哑然。
大伯……瑶光的心彻底凉了,她不发一语地朝外面跑去,撂下后面所有的人和声音。
秦祯看着孙女出走,眼神冷了下来,满是皱纹的脸上堆积着严肃和寒意,一时半会儿也让徐秀拿不定他到底要不要发作。
“父亲……”秦流眼神一痛,何尝不知他此时的纠结和痛苦。
一边是前途大好的长子,一边是从小承欢膝下的孙女,割舍哪一个都是剜心之痛啊。
“父亲放心,瑶光不会有事的。”秦流艰涩道,一贯清亮如水的眼眸像暗淡下来的夜空,全是愧疚和心碎。
秦祯回头看次子,眼神晦涩莫明。
***
“瑶光,开开门吶,是伯娘啊。”瑶光的闺房门口,大夫人坚持不懈地让人敲门。
里面毫无声响,寂静得让人害怕。
“不会出什么事儿吧?”大夫人抽了一口冷气。
“要不要撞门?”陪在大夫人身边的丫头询问道。
“撞开!”大夫人双手攥拳。
小厮撞开房门,闺房里安安静静,既没有上吊被踢到的凳子,也没有割腕以至血管破裂散发出的血腥味儿。
“瑶光?”大夫人试探着朝里面走去。
无人回应。
“大夫人,不好了,六娘子刚刚打晕二门的汪婆婆跑出去了!”从外面传来这样一道声音,站在瑶光闺房里的大夫人震惊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是了,秦瑶光可不是会寻死觅活的人。
——
瑶光换了小石榴的衣裳跑了出来,虽然在二门遭遇到了阻拦,但她还是十分抱歉地打晕了一向对她极好的汪婆婆跑出去了。
她一向喜欢跟着兄长们出门,所以出了府该往哪里走她一清二楚。她以袖遮面,迅速地走过了几条街,待看到了熟悉的府门之后,她绕了一个圈子,跑到了后门处叩门。
“谁?”门口的仆人开了一个小缝,打量外面的人。
瑶光放下袖子,露出一张美丽动人的脸蛋儿:“我是秦六娘,我找你家主子。”
“六娘子?”仆人话都说不利索了,眼睛眨了又眨,怎么也不敢相信六娘子会跑到这里来,“你真是六娘子?”
“我有急事,麻烦带我进去见你家主子。”
“可这不合规矩啊……”仆人迟疑了。
瑶光没有多余的时间跟他在这儿耗,指不定什么时候秦家的人就找过来了,她一脚踹开小门,朝冷不丁栽到地上的人道了个歉,拎着裙子就往王府内跑去。
宣王府禁卫森严,她前脚踹开了门后脚就有人来拦她了。
“何人敢擅闯王府!”
“你姑奶奶我!”瑶光心急如焚,人家一拦,她便不客气地回了。她一贯的巧舌如簧,加之相貌可人,连骂出来的话听在别人的耳里都别有一番清脆灵动。
惊扰的人多了,掌事的人自然出现了。
“六娘子?”终于有人识得她的了,瑶光松了一口气,从假山的小洞里钻了出来,拍了拍尘土,“雷光,你家主子呢?”
雷光咋舌:“在书房呢。”
“带我去吧。”她脸上挂着两道泥印,衣裳也滚得不像话了,但那一双独属于秦六娘子的眸光还是亮闪闪的。
雷光挥退众人,领她进院。
身旁的人通报“六娘子来的时候”,朱照业还有些晃神,似是不可置信。
“在哪儿?”他搁下擦拭的刀刃。
“这儿!”瑶光跨过门槛走进来,俏生生地出现在他面前。
朱照业的眼神一凝,显然对她莽撞上门的事情并非一无所知。
“你们都下去吧。”他道。
仆人们鱼贯而出,沉默地离开书房。
“朱照业,刚刚宫里的人来秦府宣旨了,说要将我赐给太子做妾。”瑶光上前一步,站在他的书桌面前,目光炯炯地看着他,“你怎么想的?”
她穿着丫头的衣裳,一身灰扑扑的,脸蛋儿上还挂着两道可疑的印子,可她丝毫不觉得自己这身打扮有什么问题,一如往日身着华服一般毫无介怀地站在他面前问他话,期盼他的回答。
朱照业转身走进了屏风后面,再出来的时候手里握着一块干净的湿帕子。
“怎么出来的?”他走到她面前,动作轻柔地为她拭去脸上的泥点子。
看到白色的帕子变得脏污了,瑶光才知道自己这副尊荣到底有多么的“可怕”。她往后退了一步,像是终于知道不好意思了。
她往后退他便往前走,捧着她的脸庞为她一点一点地擦拭干净。
“朱照业。”她跺脚轻哼。这些都是无伤大雅的小事,说点儿正经的不好吗?
“我都知道了。”她的脸蛋儿恢复白皙干净,他收回帕子扔到一边的桌子上。
瑶光知道自己此举很是大胆,贸然闯入他的府邸,逼问他,丝毫没有顾忌女儿家的矜持。但时间紧迫,她没有第二种选择了,大伯与她孰重孰轻,即使阿翁一时犹豫,但结果一定不会错的。
她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