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天在水镜外,又与顼阳说了好久。水镜里也是言谈不断。
先麟说错话使女儿情绪阴晴不定。
“方才我见了个叫罗睺的人。”庆麟寻思了片刻后,迟疑着开口,“九沥应该……是死在他手底下……”
先麟一下皱眉,眉头之间似有剪不断的愁云。
罗睺此人,从未听过。
若能杀的了凤族大殿下,实力应该是同他女儿旗鼓相当。
而拥有这种实力的人,在这个争着称王称霸,鏖战逐鹿的时代,能沉得住气,不显山不露水的人,大多在心境上远超常人。
这种黑马心里都蕴藏着数不胜数的阴谋阳谋,往往能在关键时刻给人致命一击。
三族之间正介入临界点,紧张程度堪比陨石即将降落在地面的情形。
平日的洪荒,仿若一潭长满浮萍的河水,只看表面,平静的能当成一片蚀刻花纹脉络的镜子,而水底下,种族斗争异常激烈,河水也如同漩涡,将相关联之人尽数卷入。
而今九沥一死,三族都有嫌疑,战争一触即发。
这次是陨石已经接触到地表了。
先麟实在无法将罗睺的意图往别地方靠。想着此次前来,看看女儿身体如何,再顺势问问她心里是怎么想的。
“你认得罗睺?”先麟小心翼翼地询问着,怕再触动了女儿的心弦。
庆麟摇了摇头。
先麟又开口:“罗睺做的事……你怎么想?”
他说这话前,先看了庆麟的脸,却看不到任何表情,一双像带了美瞳的眼睛也波澜不惊。
说这话时,又打量庆麟肢体动作,可惜隔着厚重的青花被子,计划再次泡汤。
话一出口,庆麟还是没有动作。至于具体怎么想的,先麟从外边什么都观察不出来,只能问她自己了。
所幸女儿很快给了他回复,叫他不用一直提心吊胆的。
“可能是想在三族间插上一脚,坐收渔翁之利。”
庆麟缓缓开口,之后又缓缓闭眼,看起来,是不愿意再说什么了。
先麟在她这里停顿了许久,确定女儿并无大碍后,叫她放下心,什么都不要想。
自己轻手轻脚如同做贼一般,出了桃木林。
画面不断变换,顼阳二人在外边老老实实地站着,却看到了其他人看不到的现场直播。
通天现在顼阳身边,仔细地听着,争取一字不落。
他二哥说,不想挨打,就要听话。
顼阳就笑着看通天像背笔记一样的便秘色的脸,和一副再不想考试也要考的样子。
他无良地沉默着。
直到通天有了疑问。
画面里,先麟走在一条挂满红布条的路上。
麒麟族房屋好似都没有路径多。
他在这里一边思考着什么,一边随意走走,散散最近满满登登的心。
通天问:“九沥是三族中人?”
顼阳点头,继而反问道:“三清也曾出山?”
通天先是愣了一下,而后才反应过来似的开口:“先前他来过我那里,似乎是误打误撞就上来的。我们聊了许久,兴致相投。”
“那段时日,是我衍生出神智以来,最值得一说的记忆!”
“游过名山大川,访遍仙灵洞天。同他一起的时间,也不像悟道时那般索然无味,那般万分难熬。”
“只可惜后来,他就被叫走了,听说……是有人向他提亲,就匆匆往回赶。那样子,像是知道什么宝物出世了一样,急不可耐!”
顼阳等他说完,才张口:“原来有这种渊源……”
通天补充道:“他没告诉我是哪的人,就说叫九沥。也是我忘了……早知道就先都问好了,再做别的打算……要不然,怎么问了二哥,二哥也不知道,问了长兄,长兄也不知道,分开了就联系不上,干脆音讯全无!”
“现在我知道了,他来自三族。只是知道的晚了……我明明可以帮他!”
顼阳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安慰他,叫他不要太自责。
而身为局外人,又无权去插手别人的事儿,索性把目光扔回水镜里。
先麟手里头攥着一根儿树枝,上边桃花密布。
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摘下来的,新鲜的样子,还散发灵动之气。
正好运用了以乐景衬哀情的手法,将先麟此时烦闷茫然的心境反衬的活灵活现。
通天还深陷自责的漩涡中难以自拔。顼阳无论见着哪个都觉得被传染了负面情绪。
心里咯噔咯噔,跟着这两个大起大落。
先麟那边传来一道呼声。
等另一个新登场的人物出现,顼阳终于能把注意力集中一点了。
“族长!麒麟族派人叫大殿下回去!”
先麟心下一惊。手里的桃木枝颤颤巍巍,险些掉落在地。
他极力平复心绪,不想让自己的子民看到任何摇动军心的表情。
“你们怎么说的?”
“都叫我等打发回去了!近侍官曹林说大殿下同大女……正阴阳交流,不便见人……”
“如此便好,叫近侍官来。我亲自问他。”
先麟打发走了小厮,自己孑身站在漫无边际红纱桃木林里,心思就开始神游。
九沥刚走,麒麟族便来要人。
是消息灵通,亦或是早就知道……
是受人蛊惑,亦或是另有所谋……
这些团团的疑点不知怎么的,就莫名指向了罗睺。
先麟开始努力翻找记忆里是否在哪个角落里,有关于罗睺的印象。
总觉得……是罗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