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他精神一振,转过头来看我:“什么地方?”
话到了嘴边,反而有些踌躇,我斟酌了一番才说道:“不知道宁远公子你还记不记得,申恭矣有个侄儿。”
“申啸昆?他还活着?”
“本来就没死。那个时候他原本是跟我们一起逃出了拒马河谷的,后来他离开了,并且一路南下。”
魏宁远愕然的睁大眼睛:“难道,他到了扬州?”
“不是扬州,而是九江。”
“九江?”他顿时想起了什么:“就是之前在九江附近的那些贼寇吗?”
我急忙摇头,说道:“他原本是投靠了那些贼寇,但后来他看匪首作恶多端,滥杀无辜,连过往的流民都打劫,就杀了匪首,自己取而代之。现在他是那批人的头头,虽然也是山匪,但他们没有再作恶了,主要的营生就是收取过往商客的保护费,倒也不乱伤人的。”
“哦?”魏宁远挑了挑眉毛,甚为纳罕:“这人,倒有些意思。”
我也笑了笑:“他,真的不是个坏人,也跟他的叔父不一样。我的女儿之前遇到意外,还是他救下来的。”
“哦?”魏宁远越发的震惊了。
“不过——之前他们跟太子的人马交过一次手,为了保留实力,他听我的劝告,离开了九江那边的老巢,但我觉得他应该不会走远。如果你去,能遇上他们,我想不管怎么样,他都能保你的平安的。”
魏宁远一时没有说话。
我也明白他的心思,毕竟当初申恭矣的所作所为天?怒人怨,这些人都对他恨之入骨,也自然而然对他的家人没有什么好感,再加上现在申啸昆的身份是个山匪,魏宁远是刘毅的门生,也是读圣贤书长大的,要让他去跟匪贼一路,这是对读书人最大的侮辱,于公于私,魏宁远都不会太愿意跟那样的势力牵扯上。
于是,我也没有再说什么,正好这个时候瑜儿他们回来了,两个人都搞得一身的水,但还真的抓了几条小鱼,用青草穿过鳃拎着回来,两个人高兴得直笑。
我笑着骂了他们几句,正好天黑了,便烧了水给他们洗澡,然后把外面的床铺好。家里只有魏宁远一个男人,自然让他睡外面的小床,我和瑜儿、离儿就在里屋挤了一晚。
这一晚睡得没有太安稳,迷迷糊糊中总隐隐听着外面小床有人不停的翻身,传来嘎吱的声音,和魏宁远轻轻的叹息声。
第二天不到卯时,天还是黑的,他们就醒了。
我知道他们是要趁天色还早要走,便也早早的起身给他们烧了水,将昨夜离儿他们抓回来的几条小鱼熬了汤,煮了饭给端过来。
吃饭的时候,瑜儿一直看着魏宁远,又看看我,也不说话,只小心的扒饭。
等到吃完了,我收拾好了碗筷,刚从厨房里走出来,就看到魏宁远已经站在门口,他还看着我堆在院子角落里的绣架,微笑着说道:“看来夫人倒是要做大买卖的人,这样,在下也不用担心夫人了。”
我笑道:“什么大买卖,不过是糊口罢了。我倒想留公子下来跟我一起做,但这座小庙又供不起公子这样的大佛。”
“呵呵,夫人说笑了。”
他微笑着摆摆手,正好瑜儿也从里面走了出来,便说道:“打扰了一个晚上,我们也是时候告辞了。”
他的话一说完,瑜儿就小声的说道:“大哥,我们去哪儿啊?”
魏宁远回答她,眼睛却是看着我:“先,往九江那里走吧。”
“九江?咱们上次不是去了那里吗?那儿有山匪啊!”
“这一次,应该不会了。”
说着,他微笑着看着我:“对吗,夫人?”
我也微笑着,从袖中拿出了一封信,递给他道:“宁远公子,这是我的手书。虽然未必能帮到你,但给申啸昆看了这封信,他一定不会伤害你的。至于将来如何,就看公子自己的选择了。”
他怔了一下,还是将那封信接了过去。
我又回屋看了一眼,离儿骑在枕头上睡得天昏地暗,口水都流了出来,那无忧无虑的傻样子让我看着直笑,将被子拉上来给她盖好,便出去关上门,送他们俩离开。
天还蒙蒙亮,一路走到村口,周围甚至还有蟋蟀的声音,倒衬得这条路越发的安静,周围的青草繁茂,被晨露浸润得翠绿油亮,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空气里弥漫着泥土和青草的芳香,远远听着江水一波一波的声音,让人觉得格外的神清气爽。
瑜儿又欢实起来,走在前面,一会儿采一朵路边的花,一会儿又扯垂下的柳条,看她的样子到底还是个孩子,那么无忧无虑的。
而看着自己的姐妹这个样子,我也不知道是喜是忧。
原来以为她和魏宁远若这样长久的在一起,也是好的,解了我一桩心事,但昨夜听魏宁远的口气,是根本对她无意,而仔细看来,瑜儿虽然对魏宁远言听计从,似乎也真的没有男女之情,不过是兄妹情分罢了,眼看着她的年岁也大了起来,终身大事要如何,还真的让人不能不操心。
想到这里,我不由的想要开口托付魏宁远:“宁远公子——”
“青婴夫人——”
没想到,魏宁远居然也同时开口了。
我顿了一下,便闭上了嘴,只看着他。
他开了口,却没有立刻说话,而是又沉默着似乎思索了许久,才轻轻说道:“夫人,在下还有一言,希望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