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了想,回头对王老板道:“你先休息一下吧。修船的事他们已经在做了,我们下去处理一点事情。”
王老板的眼睛也是在油锅里练过的,自然知道我,还有我身后这两个看似主事的人出海的目的并不简单,也没有多问,只简单的点头道了个谢。
我们三个人走出了那间小房间。
韩子桐立刻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谁打谁?”
药老也看向了我。
我想了想,说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海盗打颜轻涵。”
一听这话,药老的呼吸都窒了一下。
我平静的说道:“他们的船是第一批出海的,所以会在舟山附近遇到王老板他们的船,至于海盗——他们为什么要攻击颜轻涵的船,可能就是为了劫掠吧。”
药老急忙说道:“那后面参战的那艘船——”
“是元丰的船。”
“你这么肯定?”
我点了一下头,说道:“韦正邦劫走薛小姐的事,事出意外,所以元丰离开西川去追他们的船,是临时决定的,自然不会事先给他安排的船队,而只有一艘船匆匆的出海。颜轻尘早就知道颜轻涵在三江口准备了船出海,自然也知道他们的船大体的样貌,这个消息自然也会有人告诉元丰,所以他一看交战双方,就知道是谁在打谁。”
“……”
“至于他参战,帮颜轻涵,没有别的原因,”我看着药老,平静的说道:“因为薛小姐在颜轻涵的手上,他要保护薛小姐不被海盗误伤,只能帮着颜轻涵他们打海盗。”
“……”
药老没有说话,只沉默着转头往外走,我看着阳光的照耀下,他的额头上出了一层细细的冷汗。
半晌,他停下脚步,回头看着我:“那,他们现在如何?”
我一愣,不由的在心里笑一下。他大概也是关心则乱,都忘了我所有的说法都是推测,都是靠王老板告诉我们的那些情况来猜想的,王老板都没有看到的东西,我又怎么可能猜想得出来。
不过,我也理解他的心情,就像之前我担心是刘轻寒的船遭到了海盗的袭击,那一瞬间几乎肝胆俱裂的恐惧,只有为人父母,且经历过的人才会明白。为了安慰他,我还是说道:“颜轻涵这一次出海的目的很清楚,他不可能一点防备都没有,至于元丰——他虽然没有打过海战,但毕竟也是个将军出身,不会完全去挨打的。你放心,薛小姐不会有事的。”
况且——有一些话,我也不好当着韩子桐的面说。
韦正邦一直将薛慕华视为心上人,不惜叛出颜家勾结颜轻涵,也要得到她,又怎么可能让她受伤害呢?
想到这里,又不由的轻叹了口气。
药老立刻看向了我,我急忙掩饰的说道:“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了。”
“什么?”
“我们的航线没有错。”我看着他们俩,说道:“王老板是在舟山附近遇见他们的。”
药老点了点头,而旁边的韩子桐只看了我一眼,没说什么。
“不过,我们可能要加快一点航速了。”
“为什么?”
我没说话,转身走出了船舱,甲板上凛冽的海风卷着咸涩的水星迎面扑来,也让我的精神为之一振,看着那些忙碌的,通过小艇不停运送木板,铁钉,修整那艘商船的船工们,我轻轻的说道:“他们已经到了舟山了,到底战况如何,谁都不知道;打完了那一仗之后他们会去哪里,也不知道。”
“……”
“一旦失去他们的踪影,茫茫的大海,就难找了。”
按照我们出海行进的顺序,王老板至少应该可以遇见萧玉声,或者刘轻寒,但他却没有,显然,这里虽然是近海,但海域实在太大了,他能遇见了我们,都实在是千万分之一的机会,是有缘。
而我们要赶上前面的船,其实只能靠运气,要走失,却实在是理所当然的。
韩子桐听了我的话,也迟疑了一下,然后说道:“那,等让他们弄完了,我们就立刻。”
我点了点头:“嗯。”
一边说着,我一边走到船头,双手扶着围栏。
海风很凛冽,也很冷,几乎是立刻就将我的双手吹得冰凉,握着围栏的手也完全感觉不到冷了。
只有从心底里发出的,不停的颤抖。
手中的围栏,好像也变成了波浪,不停的起伏着,几乎让我扶不住了,我用力的掐着那木栏,过了许久,才终于让自己清醒了一些。
不是……
不是!
我在心里庆幸的,几乎是狂喜的告诉自己,不是!
刚刚,在听王老板说那一场海战的时候,我的确是被吓得几乎肝胆俱裂,虽然当时我已经多少猜出了,收到袭击的船不是刘轻寒的,可那一刻的恐吓,却让我直到现在都心有余悸。
我担心,佛郎机火炮已经出世了。
那样的凶器出世,胜负尚且不论,但先带来的,一定是杀戮!
而且,远远不是王老板他所看到的那一场海战那样。
之前我担心颜轻涵已经找到了佛郎机火炮,跟萧玉声,跟裴元丰,或者跟舟山的水师打了起来,但听王老板的描述,虽然那场海战也很激烈,但似乎规模也并不大,而且火炮的凶悍程度远远没有忽木罕所描述的,几十年前佛郎机火炮第一次出世的时候那样的凶悍,听起来,更像是当初虎跃峡的时候,舟山水师狙击殷皇后的行船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