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一个江南水乡,依依柔情的杨柳亭,绿茵连天的郊外烟,若是外出踏青倒很是适宜,对于逃命的他们却是没有心思欣赏这些碧海蓝天的美景。
小鸟在枝头歌唱,暖阳如春带着清润的风,倒没有多少炎夏的躁热。纪云和凌意欢他们挤在马车里啃馍馍,眼神时不时的便要朝外瞟上两眼。
凌意欢顺着她的目光看到,马车外杨柳树下谈笑生飞的贤妃和林越,凌意欢道:“我一直以为你这个属下跟我家凌一一样,都是不苟言笑,词少语寡的人,原来还挺会逗趣的嘛。”
纪云啃着手里的馍馍没有答话。
凌意欢又道:“可是……贤妃在大周是世家千金,皇帝宠妃,回到西丹也是王爷嫡女,外加公主身份,只怕林越小小一个侍卫就算护主有功,也不可能……”
纪云啃馍馍的动作顿了一下,抬头看向凌意欢,杨宗恒像个死人一样把头拉耷着倒在她双膝上,嘴里时不时叫唤一声,当然没有人理会。
凌意欢抚着杨宗恒的头发,像以往抚着白富美的混身白毛一般,她笑道:“不过说实话,我从未见你姐姐像这些天笑得那么开心过。”
纪云知道瞒不过她,这些天他们朝夕相处,风餐露宿,唯一的工具只有这辆马车。贤妃跟林越出双入对,满眼含情的样子凌意欢如何会看不出来。更何况很多时候纪云都刻意避开二人跟凌意欢挤在一起,目的还不都是为了给那二人多创造些在一起的机会么。
“你觉得一个六岁就入他国做了细作多年,又给他国皇帝做了两年宠妃。这样的女子即便是功成身退回到国家,身份再高贵又还有哪个贵族肯娶她为妻?”纪云冷笑着问,“林越当年从西丹到大周,虽然身份是为了掩护我们姐妹,但是日夜相处,面对只有他一个可以说真心话的人,姐姐和他渐生情愫其实一点也不奇怪。”
“原以为顺利完成任务回到西丹,姐姐会和林越有一个好的结束。但是皇上传来秘报非要我们姐妹一人入宫接近皇上,姐姐是为了保护我才舍身进宫的,你不会明白这种痛苦。”
纪云把啃了一半的馍馍扔到一边看着她,眼神淡漠到清奇,她道:“你不会明白那种相爱又不能在一起,还要天天看着自己喜欢的人跟另一个老头儿睡在一起的痛苦。林越不说,姐姐也不说,可我能感觉得到,他们之间那种无言的难受。”
“虽然当时是很痛苦,可姐姐昨天跟我说这也未必不是好事,就如你说的,姐姐和林越身份相差太远,若按正常程序十辈子也轮不到林越,但是现在姐姐已非清白之身,西丹不会有人愿意娶她,林越的真心便会成为父王和皇上唯一的选择。”
“多年来你一直不愿与人交往,不肯多说话,其实也是怕说错话吧。”凌意欢道,“这些天看你,倒是跟往常很不相同,只要一说便滔滔不绝,这样一个性格的女子怎么忍受得了十几二十年的闭口沉默,背井离乡,沉重责任,其实你们也很痛苦吧。”
纪云看着凌意欢,眼神中怅然若失,她没有再说话,转身出了马车。
凌意欢叹了口气,两国交兵,利益缠绕,可女子何其无辜。西丹帝当年不知是以什么样的心情决定拿两个弱小女子的一生来构划这个阴谋,那位八王爷也不知是以什么样的心情将自己的两位嫡女拱手送出。
他们明知纪家姐妹这一去葬送的就是一生,而他们想得到的利益却是个未知数,这样的阴谋算计真的值得吗?!
就在凌意欢恍然难受的时候,马车外突然传来一阵刀剑相接的声音,她挑开车帘,只见娄煜的一队兵马已经追了上来,纪家姐妹和林越正跟他们胶着战在一起,绿茵郊外顿时是一片兵慌马乱,刀光剑影。
“怎么才来?”杨宗恒趴在凌意欢身上埋怨了一句。
却见虽然娄煜的人马居多,但由于事先林越在这周围布下无数陷井,他们也并未占得什么上风,加上林越武功也格外高强,而对方主将娄煜并不在,所以混战很快就被拉开了距离,纪家姐妹跳上马车,林越长鞭一甩便飞驰而去——
纪云的手臂受了点小伤,贤妃正给她包扎,马车颠簸前行,像能把人的五脏六肺都给倒出来一般。凌意欢没有说话,相信这次混战娄煜很快会得到消息,而有了这一次近身战,想来纪家姐妹的逃亡路会越发艰难。
因为娄煜已经追上他们了。
是夜,他们宿在一处密林之内,凌意欢才知道除了纪云手臂受了轻伤外,林越在混战中为保护贤妃也多处受伤。
凌意欢咬牙听着他们在马车外不远处交谈,其实准确说来似乎是在争执着什么,这还是凌意欢第一回听到她们姐妹吵架。
“你担心她们啊?”杨宗恒看着她问。
“我也说不清楚,不过现在最首要的目的是想法子拿到你的解药……还有皇上的解药。”凌意欢道。
杨宗恒不以为意:“其实躺在你身上也蛮好的。”
凌意欢瞪了他一眼,他笑道:“不过他们会内讧,我早就猜到了。”
“为什么?”
“西丹帝是个自私的家伙。”杨宗恒没有多说其他,只有这一句。千机阁在西丹也有一部分势力,对西丹虽然了解不多,但对如今在位的西丹帝还是了解一二的。
凌意欢没有说话,细听那头传来的声音,只听纪云似乎火冒三丈的叫器道:“我早就说过他们根本不会把我们的求救当回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