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京低首,态度恭敬,说出的话,却十分蛮狠。
“京有圣旨。不论岳母和蔡京,同意与否不重要。京重岳母,只因岳母乃悦儿之母。”
司马夫人错愕,揉了揉发痛的眉脚,细细感受了一番,这才察觉蔡京不同于往日。她十分肯定地问道:“你今日不高兴,为何?”
蔡京自然不会说“我送宅院小图来,主要是让悦儿看,让您看只是走个过场”,这种大实话。见司马夫人不似刚才那般直硬,他低垂善目解释道:“岳母误会,小婿只是今日过于劳累,说话冲了些。”
司马夫人心知他没说实话,却没精力计较了:“罢了,我也是累了。临时居住的宅院,也没那么重要,你要是愿意,就按照我说的弄,不愿意的话,将来你们自己再收拾也行。你好好休息休息,凡事别亲力亲为……算了,你有分寸的,我不多说了。”
司马夫人见他眉宇间又出现了一道裂痕,便收住口,真的不言语了。蔡京也不啰嗦,亲自护送未来岳母归后院。主要目的是,希望再见徐岳楼一面。
二门上,徐岳楼姐妹几人,果然未曾散去。见蔡京过来,楼苏笑嘻嘻地喊了声“妹夫”,拿眼瞧徐岳楼,见她毫无羞色,佩服了个五体投地——佩服她脸皮厚;司马忆受礼地喊了声“蔡大哥”,得了司马夫人一个赞赏的“嗯”。
楼苏见状,俏脸微红。徐岳楼悄悄扯了她袖子,望着亲娘那边,小声吐了“虚伪”俩字。楼苏连忙回头。见那对母女都没瞧见,这才放心。
这一幕,全落入蔡京眼中,他不禁得意又故意地,“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笑声成功惹来司马夫人的怒视,可惜,不及她开口,徐岳楼早已挺身护住蔡京。“娘,你累了一宿,妹妹带来的参汤也快冷了。赶紧喝了眯会吧!”
“你也跟着!”
司马夫人冷声吩咐后,直接离去。徐岳楼冲蔡京吐了吐舌头,无奈地追了上去。
蔡京目送几人远去,期间徐岳楼回头了三四次,次次冲他挥手。让他离去,他都纹丝不动。徐岳楼见状,铁了心不回头,直到拱门处,这才又偷偷回头,却见蔡京人还在哪里。
蔡京老远就听见司马夫人的低吼,忙冲她挥了挥手,望了会儿天。掉头离去。
次日,蔡京返回江宁,徐岳楼缠着司马夫人半日。磨得司马夫人最终答应她去相送。不过,必须由司马忆这个灯泡、知府后衙的管事妈妈作陪才行……
宋玉惜产后第三日才苏醒,期间,吕嘉问寸步不离地守着她,新生儿都顾不得去看。宋玉惜醒来,看过孩子。对司马夫人连日照顾表示感谢后,又用了些司马夫人特制的饭食。复又放心睡去。
司马夫人对吕嘉问道:“吕大人这下放心了吧?宋家上下还指着你呢,好好一番吧。完事有我呢。”
吕嘉问确实支撑不住,道谢后离去。半个时辰后,复又进来,看了宋玉惜一眼,这才去耳房小憩。并吩咐下人,只要宋玉惜醒来,便把他叫起来。
司马夫人见他前后的模样未变,便拉了个丫鬟问道:“你家老爷刚才做什么去了?”
那丫鬟道了不知,主动去打听去了。不一会儿,回来报:“回司马夫人,我家老爷刚才去了老太太那里,只跟老太太说了句‘玉惜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必跟了她去。母亲下次再要这般,先打死儿子’的话。然后,还把玉儿姑娘给解雇了,吩咐李妈妈重新安排服侍老太太的人选。唬得老太太哭了个死去活来,这会儿还在哭呢。”
司马夫人闻言长叹。她这辈子是幸运了,没有婆母;眼下长女未来有俩婆婆,次女还不知道嫁个什么样的人家呢。思索片刻,打定主意自己好好活,谁欺负她女儿,她一定护住就是,司马忆那里,定给她找个最好没婆婆的,或者婆婆弱势的!
愿望是美好的,现实也是美好的。只是,司马忆的夫君,唉,不提也罢。此为后事,来日再言。
眼见进入冬月,宋玉惜的身子虽弱,却是渐渐好转,两个孩子,女孩儿终究弱了点,可喜的是姓了吕的男孩养得不错。宋玉惜见状,咬牙将女儿改为吕姓,指望着女儿的身体能康健一些。
吕老太太这下算是得了一个孙子、一个孙女,吕家多年大仇又得报,总算安分了些许。再者,她身边的丫鬟婆子,看得她紧紧的,她想不安分都难。
冬月初十,杭州城里忽然进了一大批车队,站在城楼上看不到尽头的车队。打头的两辆马车,极为豪华,装饰上等不说,头一辆是由八匹通体黑亮、高壮,一看就是上等马匹的拉着,惹来路人纷纷驻足旁观。再说守城之人,见了文牒后,立刻撒欢儿地一路小跑,送信去知府后衙。
不一会儿,知府司马明领着一干助手,飞一般的赶来。行至头一辆马车那里,躬身行礼,齐声呼曰:臣司马明(吕嘉问),恭迎恭亲王,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呼!马车内的,原来是恭亲王!
“不必拘礼,本王奉旨而来,为蔡京和司马大人之女主婚。现在只是路过杭州,后日便启程去江宁。”
第二辆马车内,杨夫人撇了撇嘴。京城去江宁,顺道……怎么能顺到杭州!正想着,司马明一行人挪窝了,已过来见人。杨允之比不得恭亲王,含笑下了马车,跟众人寒暄。
司马明望了眼绵延不绝地车队,不知如何安排。
杨允之道:“司马大人不需要给我们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