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要娘赶到现场的时候,村东头的小池塘正围满了人,众人挤着脑袋往中间看,小孩被遮着眼睛拉到身后,看样子是有些避讳的场面。
她心底咯噔咯噔的跳,整颗心感觉都要跳出喉咙眼,众人见到她纷纷有意识往后退,自觉让出一条小道,她顺着小道慢慢走近,看到莫笙时,她只觉得脑门“轰隆”一声,整个人有些站不稳。
跟在身后的小堂嫂眼疾手快接住她,脚底拖鞋连退几步被扯在黑土地里,但此刻是管不上脚是不是光着,她连忙一顶,将莫要娘扶正了身姿,“你没事吧?”
莫要娘眼睛有些发虚,不敢往池塘中心看,莫笙一脸是血躺在池塘边的小台阶,旁边还蹲着一只鸳鸯眼的白猫,浑身肮脏不堪,白绒绒的毛发像滚进泥水地……也不知道是从何处而来。
片刻,村长被最前头一个白衣服老头喊到一边去说话,莫要娘被两个自称办案人员给扯着肩膀,她声音有些抖,“里面那个小女孩是我孙女,你们让我进去看看她好吗?”
“实在抱歉,刚才陆医生已经给她检查过,没什么事,就是有些……”其中一个人说着话,眼神有些迟疑,接着继续道,“我们正在现场采集证据,稍后会安置好她,请您放心。”
见两人这么坚持,莫要娘有些上火,心内更有难掩的心虚,这明天她爸爸就来接人,这会儿却出这档子事,要是被吓傻过去,那她真成千古罪人。
看到前头不远处看着和村长说话的人,看着有些势头,她立马大声嚷嚷起来。
“你这人怎么这样?在里面的那可是我亲生孙女,你不让我进去,出什么事你能负责吗?”
白净稚嫩的小伙被她这么大嗓门一喊,有些不好意思挠头,“大娘,您别为难我们,我们这也是按照规矩办事,再说你孙女这会儿就是有点累,躺着休息而已。”
她尖着眼又看了一眼莫笙,口气极度怀疑,“休息?” 这人平白无故的躺着一动不动,居然还和她说在休息?
“我孙女要是有个三长两短,那你可就麻烦大了。”她扬着指尖指着说话的小伙,被指的人瞬间被村民侧目,显然也是没见过这阵仗,正吵嚷时,原本和村长在说话的白衣服老头注意到这边动静,边走边脱着手套。
站定在两人之间时,皱着眉头摘下口罩,“小吴,怎么回事?!”
那个被唤小吴的小伙脸色有些不好看,“陆老师,这个大娘自称是里面那个小姑娘的奶奶,吵着要进去看呢!”
莫要娘一听,更正道,“不是自称,我就是莫笙亲生的奶奶,那里面可是省城大甲方田殷的亲外甥女,你们这给耽误时候,到时要出个什么事,你们哪个能负起这个责?”
听到她提起方田殷,那白衣老头明显一愣,将手套递给旁边的人,问她,“你说她是方田殷的外甥女?”
他有些不太相信的一问,让边上的小吴嗤笑道,“方家?……能把亲血脉丢到这破乡下?!”
方家可是名动省城,前不久方妤小女儿的周月还办得满城皆知,连他们的顶头都被请去吃酒了呢,怎会有劳什子外甥女丢在乡下这种事,站在身后的人也跟着耸耸肩,明显不信这个老太婆的话。
陆越皱着眉头想,要不是临时回局里,他是怎么也参与不到今天的案子里,他是宋家曾经的女婿,常理来说应该回避这个案件。
谁能想得到这穷乡僻壤的地方,会让省城大鳄、宋家最大的仇敌——沈尝丰命丧于此,还牵扯上另一桩听起来匪夷所思的关系。
据他所知,方田殷就一个女儿,叫方妤,早年似乎是以公司股权招了婿,她的长子方令刚满7岁又在去年生了女儿方觅,对她是否还有个大女儿这事他还真是不太清楚。
见众人不信,莫要娘解释道,“莫笙是女儿,方家十分重男轻女,所以她跟着爸爸姓氏,五岁的时候就放在乡下养。”
“对呀对呀,莫要可是在这村里土生土长的高材生,不管他出去飞多远,也不能否认这层关系,莫笙都12岁了……的确是方田殷的外甥女。”听着这高知又温文尔雅的城里人居然也认识方家人,小堂嫂攀起话来似乎与有荣焉的味道。
要知道在这小乡下,莫要这种出息人没见几个,更别提能和城里的顶头官攀上关系。
陆越不置可否,越过两人身侧时低声和吴云交代道,“我这边差不多了,你和刘队说下,这小女孩暂时别带走。”
吴天有些纳闷,当陆越真是信这两老太婆的话,“她可是现场唯一的目击证人,你确定?”
陆越白了他一眼,“你问下刘队,沈家那边现在有什么新线索?”
莫要娘终于被批准进入现场,看到莫笙那张精巧的小脸沾满血迹,她连忙从口袋里取出小方巾,却发现血迹已然有些干涸。
她擦得有些用力,莫笙轻咳出声,更似因摩擦生疼而蹙眉,吃力睁开眼时看到是奶奶,她神色变得漠然,不时又闭上眼睛没再动半分,那样子还真像吴警g官说的太累了。
“莫笙呀,起来跟奶奶回家吧?” 看到吴警官瞥来一眼,她停住手上擦拭的动作,继而揉揉莫笙晒得有些小麦色的肌肤,这孩子长得像方家那头的血脉,眉眼锐利明晰,唇线轻薄冷淡,抿着的时候可真不像是该天真烂漫的年纪。
看出她这不惊不惧的模样,莫要娘自然知道她并没受到什么大惊吓,于是放宽了心,抬眼看到一旁蹲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