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幽幽地来,就像香炉上的一缕青烟,带着檀香味儿,飘飘袅袅。
梦中,尔康小燕子他们都守在我床边,紧张地看着正为我把脉的大夫。大夫诊治好一会儿,皱皱眉,沉声问道:“这位姑娘是不是以前就有过肺痨的迹象?”
“是,难道……”尔康的声音是颤抖的。
大夫叹了口气,继续说:“目前来看,这种迹象有明显的加重趋势。我给姑娘开几贴药,让她好好休息,好好调理,这样她的生命还能再延长一些。”
“大夫,您……这话是……是什么意思?”尔康语不成声地问。
大夫说道:“不瞒你们,按照姑娘现在的身体状况,大约也只有八到十年了。”
寂静的房间里,我听到了心碎的声音,那么清晰,那么疼痛。
在那脆弱的声音下,我醒了过来,发现窗外已是沉沉的黑夜,茶几上兀自燃烧着一支蜡烛。尔康趴在我的床头,把脸埋在被子里,不知是不是睡着了。我注意到,他身旁的被子上有明显的泪渍。看来,我梦中的场景已经发生。
我动了动,胸口还是很痛。不知是因为伤口,还是因为我的病。我忍痛坐起来,看着往日那个高大的男子此刻如此无助地缩在床头,左肩上依旧缠着厚厚的纱布,我的心一揪一揪地疼了起来。我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来,轻轻抚摸着他脑后的头发。
尔康一下子抬起头来,就在那一刻,我捕捉到了他通红的眼眶,和眼角细微的泪痕。
他挤出一个笑容,打起精神唤道:“紫薇,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我摇摇头:“我没事了。”
“对,你没事了!你不会有事的!”尔康紧紧地握住我的手,像是怕我不相信一般,又重复了一遍,“真的,你不会有事的!”
看着他语无伦次的样子,我真的好心疼。我知道,他不止是在安慰我,更是在安慰他自己,他在试图催眠自己,麻醉自己,让自己相信我不会有事,相信我能与他白头到老。
这种时候,我不忍心对他说我已经知道了自己的病情,我想,我装作不知晓,或者能让他心里好过一些。
我笑了一下,试图转移话题:“我睡了多久了?”
“好些天了,”尔康模棱两可地答着,“不要着急,我们再从这里多待上一些时日,你好好地调养一下,然后我们再继续向南走,好吗?”
我乖巧地点点头,手指轻轻在他的左肩上摩挲:“你的伤好没有好吗?怎么恢复得这么慢?”事实上,我这句话等于是明知故问。他没日没夜地守着我,担心我,伤怎么会好得快呢?
尔康故作洒脱地一笑:“我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就是永琪他们不放心,一定要给我缠上厚厚的纱布,所以才显得比较严重而已。”
我点头,默默地把头靠在尔康怀里。温暖的烛光与他的气息混合在一起,带给我一种说不出的安定与踏实。能够拥有这样的一段时光,我已经很幸福了,至于未来……哦,我不想去想这个问题了!这一刻,先让我在烛光中迷醉吧!
我们在这个小镇上的客栈里住了好几天,我和尔康都在养伤调理,我也注意到,每天我喝的药都多了一碗,味道也和治疗外伤的药不一样。我问过给我送药来的金锁这是什么,金锁支支吾吾,避而不答,只说这是大夫开的药,她也不清楚。并且我观察到他们每个人看我的眼光都多了几分留恋与不舍,尤其是尔康,他看我的眼光里有一种极力掩饰的痛楚,还有一种比往日更加强烈的呵护与怜惜,他经常出神地望着我,眼睛一眨不眨,似乎害怕他一眨眼睛,我就会消失不见。
我很清楚他们为什么会这样,只是,我缄口不言,我不想让他们伤心,也不想让我自己绝望。
这天,空中飘起了雪花,一片一片,就如同轻轻盈盈的鹅毛,纷纷扬扬地飞转而下。
尔康在我的房间里升起了木炭,他一边忙碌,一边笑着对我说:“升了木炭你就会暖和很多了。”
看着他不停地摆弄柴火,在这样的冷天,还忙得满头是汗,我忍不住说道:“别忙了,坐下歇歇吧!”
“不用,不用,马上就好了。”尔康温柔地说。
就在这时,我敏感地听到房间外传来一阵骚动,我急忙下了床,挤到尔康身边,抓住他的袖子。他搂住我,拍着我的背,像哄小婴儿一样哄着我道:“没事,没事,不用怕,有我在。”
突然,房门被打开了,永琪急匆匆地闯进来,对我们两个说:“尔康紫薇,快收拾一下准备走,官兵马上就要查到我们这里了!”
我猛地一抖,尔康握住我冰凉的手,坚定地说:“别怕,有我!”他的手好大,好温暖,让我的心一下子像是被一团软绵绵的围住一般,安心极了。
我重重地点头,帮着尔康一起以最快的速度收拾了一些东西,就上了马车。
永琪、箫剑和柳青在外面驾车,我们几个女孩子坐在车里,尔康也坐在我旁边,搂着我,陪着我。
马车一路飞驰着,从窗口向外看去,雪越下越大,漫天遍野都像是陷进了一个银白色的童话里。
尔康在我耳边柔声说:“紫薇,你睡一睡吧!”
我顺从地点点头,靠在他怀里,闭上了眼睛。也许是真的累了,我很快就睡着了,睡乡真是世界上最温暖的地方,在这里,窗外的冰天雪地都离我远去了。
就在梦快要闯入我的睡乡之时,我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