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东山,你不明白。”李半夏摇头,又无奈又心痛。“你知不知道,就算能够成功,他也可能因为在母体缺氧受到伤害,他有可能从一出生就变成一个傻子,你明白吗?”
刘东山愣住了,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李半夏那般为难了。
然而刘东山很快便明白过来。紧紧抱住神情激动的李半夏,“……没关系……即便是这样……也没关系……如果他真的……那我们照顾他一辈子……”
“……”一滴泪缓缓自眼角留下,李半夏咬住刘东山的肩膀,过厚的棉袄,咬在她的嘴里。只有这样。她才能让自己不哭出声。
“……我们会照顾他……甜甜当归小雷都会照顾他……不会让他被人欺负……他有你这个母亲……有我这个父亲……我们会治好他的……不管花多少时间……耗多少的心血……”
这些都没有关系,刘东山唯一害怕的便是李半夏真的因为孩子而放弃医治,谁也不知道李半夏的身体还能支持多久,不管付出什么代价,他都不会让她有一点事。他要她好好的,至于这结果,他愿意和她一起背负。
张决明有消息了,从他师父那里。他知道了蓝砂掌的真相,也证实了剑女便是蓝家那个最小的女儿。
蓝砂掌演化而来的幻影绝杀,根本不可能活命。任何外人想导出这股真气都绝不可能。因为在外力入侵到那股真气的时候,全身经脉逆行,最后因疼痛爆裂而死。
唯一可行的,便是让全身经脉停止流动。然后找一个武功极高之人,配合大夫的金针渡穴之术,将那股真气吸出自己的体内。
所有的结论都逼着李半夏非做一个选择。张荆南赶到的时候,天空中飘着鹅毛大雪。
这一场雪下得很大。大地一片银白,无边的大雪将天地之间都给冻住。昏沉沉的透着一股深重的无力感。
“师父,如果我能扛过那一瞬间的疼痛,会不会对腹中的胎儿好得多?”
“你在开玩笑,丫头。”张荆南无情地摇摇头,“别说你根本就不可能扛过去,我也不会答应你这么做。蓝砂掌的威力不适你想的那么简单,就算你能扛过去,师父也扛不了。”面对着一个随时痛得都能死过去的人,他还怎么金针渡穴,还如何让旁人为他吸出体内的真气。
他下针的穴位,都是人身上最危险也最重要的穴位,稍有差错,便是一尸两命。这种事,没有任何一个人会答应,更没有意义。
“师父,我真的可以……”
“丫头,你怎么还没明白,有些事不能强求。行医之人,哪能不留一点遗憾?师父知你坚韧心性,也知道你就是死也会撑住,然而只要你保持清醒状态,那体内的真气就有了生命。你活它活,要它死你必须自己先死一次。”
张荆南心里何尝不感叹,自己和这徒儿颇有缘分,半夏又很有天赋,更是仁心挚诚,已经越来越有青出于蓝之势。他张荆南能有这样一个好徒儿,他也老怀安慰。只是师徒俩这么长时间没见面,一见面就是这种事,怎不让人唏嘘?
“那肚子里的孩子,他……”李半夏不敢说出那几个字。
“你心里其实已经猜到了,不是吗?这是一个死局,无法破解。师父答应你,一定会尽力保你腹中孩儿。”
要么彻底失去他,要么就是一个傻子,是吗?
李半夏埋下头,双手紧紧按着自己的肚子,她能救许多人,唯独救不了自己和腹中孩子。
这大概便是所有习医者的悲哀,因为无论你的医术有多高明,总有做不到的事情。
在张决明和张神医两人的帮助下,李半夏进入了假死状态,两个时辰的无声无息,带走了她体内那股邪恶的真气,也带走了一个孩子的健康。
数个月后,李半夏诞下了一个孩子,一个智力有缺陷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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