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雪芙为景容换了衣服,眼睛在桌子上的牌子上扫了一眼,牌子上写着“大内”,果真是玄武帝派来的人。
景容知道她看见了,揉了揉她的脸,将她捞到怀里,“我这个叔父有意思的很,明面上对我宠爱有加,可实际上这样的事也不是第一次了。上次我无缘无故的染了瘟疫,我就猜到是他在我身边放了人,还有以前,很多次,明里暗里,幸好我命大。”他微笑着,吐出来的话轻飘飘的,似一缕出岫的轻云。
慕雪芙如扇的睫毛下,一双眼睛闪烁着狠厉的光芒,藏在衣袖里的手握成了拳状,骨节上泛着白晕。悄无声息的吁出一口气,她泠泠道:“王爷胸口的那一剑也是出自他的手笔吧。”她问过他,他当时的答案模棱两可,未说出是谁。现在一回想,同样的手段,可不就是玄武帝嘛。
十年前的景容如幼崽一般,需要别人的保护才能活下来。十年后,他早已羽翼丰满,成为翱翔万里的雄鹰,再想要他的命,真是难上加难。
这次不成功,恐怕回京后也不会消停。
景容指尖勾起慕雪芙的下巴,轻轻一笑,“我从来都说我的王妃很聪慧。”他低下头在那诱人如花的唇瓣上轻啄了几下,浅尝则止。
慕雪芙勾起他肩上的一缕头,绕在指尖缠绕,乌黑的头,白皙的皮肤,颜色很鲜明。她纤细的手指流连在他的脸上,一寸寸,一直到他的嘴唇,眼中有解不开的担忧与心疼之色,“这些年你过的一定很艰难吧。”
逝母,亡父,又从封地辗转来到皇城,扎根立足,培养自己的势力,这一路,中间不知要经历多少荆棘险阻。
景容握住她的手,亲了亲她的指尖,“再艰难也走到了现在,只是前路漫漫,又无后路,只能试着杀出一条血路。”他眼中有如春花怒放的灿烂,“而且我现在有你,你会陪着我一路走下去不是吗?”
慕雪芙点了点头,额头贴在他的颈上,“是,我会陪你走下去。”
狗皇帝不但害她的全家,还要杀她心爱的男人,这仇,真是越积越后。
“为什么皇上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加害你?”
景容狭长的凤眸眼角迸出锐利的星光,声音低沉如一缕暗夜,“因为他怕皇位坐的不安稳。”看着慕雪芙一脸惊诧的表情,旋即道:“幼时皇爷爷非常喜爱我,我的诗书骑射也全是他手把手教的,他曾当着皇宗贵族重臣良将面前说过我很像他,还说我以后定会成为一代明君。当时这话一出,所有人也都明白皇爷爷是有意让我父王继承皇位,甚至我自己都知道,我将会成为下一任的太子。可天不假年,父王不幸离世,我也就注定与皇位无缘。但是皇爷爷当初的一句话也给我留下了祸患,以皇上的个性,恐怕这句话是他心里的一个疙瘩吧。”
慕雪芙默然点头,玄武帝生性猜忌,对她的父亲都尚且容不下,更不用说被先帝钦点的景容。在加上景宣那一层······想起景宣,慕雪芙刻意去引导,“正因为如此他表面上善待你,暗地里却痛下杀手。将你派去江南赈灾,一方面置你入险境,另一方面正好剥夺了你在京畿卫的职务。你赈灾抗险本应该奖励,可他却将你调去了户部,真是处心积虑。”停了下,又道:“皇上想要除去你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你手中的五十万大军。虽然就算你死了,这军队也到不了他的手中,但景宣却能得到。景宣背后的安王府那可是和皇上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她黑宝石般的眼睛幽幽一转,凝眸望着景容,“皇上如今对景宣宠信有加,也越来越看重他,我听说连景宣王妃的母家都被皇上提拔起来了。”
马车滚动,有风吹起窗帘的一角,吹进了一缕清风,却吹不散景容眉宇间的凌厉。他的目光落在慕雪芙衣服上绣的青鸟眼睛上,那眼睛是并不是用绣线绣的,而是以彩色晶石做眼,华贵而明亮,“一丘之貉。”他轻轻一哼,吐出四个字。
目光一转,注视着慕雪芙,灼灼其华,抬起手轻抚着她的鬓边,“你对这些事的分析真是一针见血,出乎我的意料。”
“你是嫌我太聪明?”慕雪芙挑了下眉,推开景容的手,直起身子。
这句话她听着很不舒服,上次他也夸过她对朝堂之事分析透彻,但却说了句不愧是左相的女儿。对慕昭霖,景容始终防备,是不是现在他还对她这个慕昭霖的女儿也心存防备吗?
景容见她嘴角抿成“一”字,拉一拉她的胳膊,含笑道:“我是真心夸你,不是疑你。”
慕雪芙扭动身子挣扎,用手肘怼到他的胸口。景容“呲”了一声,可怜兮兮道:“芙儿刚才打斗的时候我也受伤了。”
刚才只是给他换了衣服,看他衣服上没有伤痕,慕雪芙就没细看。景容如此一说,慕雪芙信以为真,连忙去检查,手扒着他的衣服,着急问道:“哪里,哪里,我看看。”
景容低低一笑,一手将慕雪芙抱进怀里,“芙儿不理我,我这心里也就受了伤。”
慕雪芙一拳捶在他的肩头,瞪着他道:“好啊,你现在还敢撒谎骗我了。”
景容抱着慕雪芙不断扭动的身子,搂得紧紧的,笑道:“心里受伤就不算伤了吗?我的芙儿要是生气不理我,那我这伤可比任何刀剑都严重。”
慕雪芙娇哼哼着,停止着扭动,撇撇嘴不说话。
景容低头重重的轻啄了几下她的双唇,直到她不再哼哼唧唧,才松了口。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