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宸哥哥!
慕雪芙嘴边流过一抹讥笑,看来景容对景宛来说就是心里的朱砂痣,即便忘却世间的一切,依旧将他牢牢的记在心里。
走出那段伴着哭闹声音的甬道,迎面碰上景寒,他好像就是特意在那里等着她,矗立在蔚霞般的杜鹃花旁,将那无一丝面容的冷峻面庞熏染出一抹绯红。
看着慕雪芙,他那千年不变的脸上微微有了一丝牵动,面庞照平时柔和了许多。
“你回去复命吧,本王妃在这等着宸王。”慕雪芙瞥了眼身边的宫娥,想了下,将她打。
宫娥走后,慕雪芙急步走到景寒身边,盈盈笑道:“无暇哥哥。”这一声还是和小时候一样,一点也没因为多年不想认而有半分生疏。
自他们在荣王府相认,两个人已许久未曾单独见面。
景寒笑了笑,“刚从太后那里回来吗?”
慕雪芙点了点头,环顾四周,“无暇哥哥是在这里专程等我的吗?”
景寒道:“我来是想问你——”他停了下,还未继续说,慕雪芙已经知道他想问什么。
“你是想问我宁王的死是不是我做的?”慕雪芙直截了当,没有犹豫,“是。”
景寒早已料到,只是如此轻易就从她的嘴里说出,难免让他一时有些凝滞。特别是她根本没有否认,仿佛做这件事是天经地义,理所当然似的。以前那个天真纯洁如无暇的白雪般的芙儿妹妹此时竟让他有些模糊。
“芙儿,再怎么说景宗也是我的兄弟,就算父皇当初做了错事,你也不应该拿他们出气。”
慕雪芙垂下双目,看着鞋边吹落一地的花瓣,“你是来指责我的吗?”
她寞落的样子让景寒心疼,上前一步,手扣着她的肩膀上,低沉而有力的声音温柔潺潺,“芙儿,我不是指责你,只是你不该这么做。景宗已经被囚禁,他这辈子都不会出来,你何苦再去杀他?我知道你恨父皇,恨不得也让他家破人亡,可是冤冤相报何时了,难道这辈子你就要一直活着报仇里吗?”
“我不报仇,我还活着干嘛?不报仇,我还不如当初和爹娘一起死了哪。至少,我不用痛苦了十多年。”泪水顷刻而下,亮晶晶的泪珠如颗颗圆大,闪闪光,顺着眼眶滚下,滴在嘴角,下巴,“这十多年来我每一天都是靠着一个信念支撑着,那就是报仇,没有这个信念,我根本活不下去。玉宸哥哥,你不是我,你体会不到我的痛苦。我知道,现在在你看来,我早已不是十几年前那个无邪可爱的芙儿妹妹,我也知道,如今的我在你眼里和一个恶魔没什么区别。我也想变回以前的慕雪芙,可是我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
“芙儿!”景寒痛心的呼喊了一声她的名字,“不是你回不去,是你放不下。我想舅父舅母他们若是泉下有知,也不会愿意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他们最疼你,一定是希望你是好好的生活,而不是背负仇恨。”
慕雪芙心中一震,犹如当头棒喝,她直直的看着景寒的冰眸,喃喃否认道:“不是的,不是的,我记得娘亲说,她说让我报仇,我记得,我记得清清楚楚。对,就是这一句,她说,慕雪芙,你要记得娘的话,为娘报仇,报仇,报仇!对,她说的就是这一句。”
她猛烈的呼吸,连连摇头,眼光涣散,脑海中映着娘亲最后留给她的背影。
景寒的心里仿佛含着一块灼热的烙铁,他上前一步,双手握住慕雪芙的肩膀,逼视她看着自己,“舅母那么爱你,她怎会舍得心爱的女儿背负仇恨生活哪?芙儿,你一定是记错了,舅母不会说这样的话。你知道吗?怀着仇恨的心,你一辈子都不会快活。”
“快活?玉瑕哥哥,从我家破人亡的那一刻开始我就从未真正快活过!”泪水哭红了她的眼,慕雪芙耿直了脖子,坚定而执着,“我未快活过,我怎能容得我的仇人逍遥快活?”
“芙儿,你这不是报复,你这是放不过你自己。你问问你自己,就算杀了景宗,杀了那么多人,你这心里有报复的快感吗?”景寒用力的握着她的肩膀摇了摇,目光如燃烧的火炬,想将她的心穿透,“我知道你这一年多来杀过的所有人,无论是你亲自动手,还是你让别人做的,我都清楚。杀一个人其实很简单,可是你好好想想,这之后,你难道就没有一点负罪感吗?你就没有想过你杀了的人,他的孩子是不是也会像你一样,他的家庭会不会也像你的家一样?芙儿,醒醒吧,不要再杀下去了。就算你将仇人都杀尽,你的心也不会得到半点欢愉。”
如一把钝挫的利剑,一刀刀扎进她的心口,生钝的剑刃上一点都不痛快,折磨着她的心,将疼痛一点点遍布到身体的每一处。慕雪芙迷迷茫茫,仿佛不知身在何处,她后退了几步,痛苦道:“我已经不指望我这一生还有什么欢愉可言了,至于罪恶感,我从来没有过,只不过,若是他们的亲人想找我报仇,我也乐意欢迎。”
“那景容哪?你有没有想过他?”
慕雪芙一时噎住,竟因为景寒的问题而喘不过来气。仿佛被吹上岸的鱼,没了水,有窒息般的挣扎。她咬了咬牙,舌尖抵在上颚,却难掩抽动的面颊。
她什么都没说,但却也说明了一切。景寒再道:“芙儿你有没有想过,你不能每一次都不会失手吧,万一你的事被他知道,你想过他的感受吗?趁现在一切都来得及,赶紧罢手,然后安安心心的做的宸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