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阵阵,撩过珠帘,石玉脆响,出凌凌之音,伴着慕雪芙两人的隅隅呢语。
“你这样会将身体弄垮的。”那一身水色寝袍宽大而不合体,松松垮垮的包裹她的身体。锁骨清晰可见,因瘦而显得更加明显。慕雪芙看着这瘦弱的慕雨蓉,眼中浮出一片氤氲,水眸雾气遮挡住潋滟山色。
不忍直视,慕雪芙微微偏头,擦去眼角的湿润,嘴上带着埋怨的语气,“你担心他们也要顾着自己啊,你倒好,不吃饭,不吃饭你想活活饿死自己啊?”声音的尾音上扬而颤抖,很明显带着哭腔。
“瞧你,怎么还和个小孩子似的哭上了。”慕雨蓉笑了笑,抚着慕雪芙的脸轻轻擦拭掉她脸颊上的泪痕。她轻轻叹了口气,幽幽道:“你说我如何吃得下?皇上生死未明,孩子也不能相见,我的心像是有一壁墙堵在那里,连喘气都觉得疼,又怎么下咽哪?”
她看着慕雪芙,眼睛里蓄满了泪花,“你也是做妻子做母亲的人,应该了解我的心境。”慕雪芙自然能了解她的心境,如果换成她,景容中毒昏迷,慕慕被人从她身边抢走,而她自己只能眼睁睁看着,没有一点办法,也会和她一样食不下咽,夜不安枕。可看着慕雨蓉瘦成这样,她是打心眼里心疼啊。
“那从明天起你就得好好吃饭,如今我回来了,我一定会帮你治好皇上,熙儿和熠儿也一定会安然无恙的回到你身边。等他们都回到你身边,看到你这样,该多心疼啊。你是要去打倒敌人,不是帮着敌人打倒自己。”
慕雨蓉是慕昭霖的嫡长女,从小备受宠爱。长大后出落成美人,受人追捧。后来嫁给景宇,景宇对她宠爱至极。这些年,她顺风顺水,哪里受过半点委屈?
一弯镰刀月照着窗,如西施浣纱倒进一地。烛光幽明不定,一簇长一簇短的燃烧。那烛苗映照在慕雨蓉的眸子里,仿佛一寸一寸烙在她的心上。
慕雨蓉只凝神望着慕雪芙,紧一紧握着她的手,“芙儿,你要帮我,我现在只能求你帮我。”她的泪衔在眼眶里,“皇上他不可以有事。他是我的丈夫,他不可以死,他是一位好君王,他更是不能死。”
慕雪芙回握住她的手,郑重道:“既然我回来,就不会辜负你的期望。你答应我,好好照顾自己。你不想想自己,也要想想皇上,他要是醒来看到你这样,一定又心疼又自责,你忍心看到他自责愧疚吗?”
慕雨蓉极力摇头,试了拭泪,“好,我答应你,我会照顾好自己。你说得对,要打倒敌人,就不可以让自己垮掉。皇上需要我,熙儿和熠儿也需要我,我不能先被自己弄垮。”
慕雪芙勾起如弦月般的唇角,道:“这样才对。”一顿,问道:“我师姐说皇上是中了慢性的毒,很可能这毒潜伏在皇上身上两个月之久,那这几个月你有现什么异常?比如说他的吃穿用度?”
慕雨蓉想了又想,半天还是摇摇头,“皇上的吃穿用度向来都是我亲自来打理,即便他晚上宠幸过其他妃嫔,但第二天早上一定来我宫里更衣用膳,绝不用别人地方的吃度。”幽幽叹了口气,她垂目,“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太后最先怀疑的就是我,因为只有我才有机会下毒。而正巧她来质问我的时候,我宫里的人竟告我,说我是下毒害皇上的凶手。”
凄然一笑,很讽刺,“我这个皇后当的也是失败,御下无方,被自己宫里的奴才出卖。”慕雪芙凝视她道:“你是太美好,太仁慈了。”
或许是因为是温室里的小花,有人精心呵护,所以忘记了人心的险恶。
“深宫险恶,我以前还不觉得,现在才现自己把一切想得太美好。”慕雨蓉执起慕雪芙的手,大拇指摩挲着她凝脂般的肌肤,“芙儿,我突然很羡慕你。羡慕你可以纵情山水,可以不受束缚,可以做自己喜欢做的事。皇后这个位置,看上去高高在上,母仪天下,但其实就是一种桎梏,一副枷锁。”
慕雪芙清浅一笑,“你以前又何尝不知道?只是你愿意为你爱的人带上那副镣铐,愿意为他画地为牢。”
慕雨蓉眼中有波动,盈盈如水波荡漾,含笑,“是,为他我什么都愿意做。”她那么一笑,溢出泪,再也控制不住,一把抱住慕雪芙,泪声俱下,“他跟我承诺过,等熙儿长大了,可以独当一面,他就将皇位禅让给熙儿。然后带着我离开皇宫,去过闲云野鹤,逍遥自在的日子,他说要和我做一对世间最平凡的夫妻。可现在······我怕他再也醒不过来,我怕他不能兑现承诺······芙儿,我好怕。如果他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也活不下去了。”
作为皇帝,他是不可能只有她一个女人,但却做到了心里只有她一个女人。就像是有时他为了安抚后宫,会去别的妃嫔那里过夜,但第二天他准会回到她宫里,因为他知道他的心一直停留在她那,他必须每天见到她才能安心上朝处理政事。
现在他昏迷而不醒,他的心不知飘到哪里。她找不到他的心,她迷茫,彷徨,恐惧,不安,她怕再看不到他的心,在感觉不到他的心跳。
她曾经教导慕雪芙,不要对男人付出全部的爱,点到为止的爱就好。可是她现她错了,一旦爱,一旦成为“爱”,那就不可能点到为止。
她爱景宇,视若生命的爱,绝不是当初她说的那么轻松的浅浅的爱。
慕雪芙搂着她的背,手轻轻的抚顺她削瘦的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