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数日,大宛终于同意了对北涯的援助。至此时,茹溪方略去细节、正正经经向姬恒陈述了北涯内乱之事。既已答应帮忙,则也无疑意味大宛要借兵北涯。
派往北涯的人选问题,也须得十分慎重,朝堂上为着这件事都变得有些小心。习惯了邺京的安稳日子和舒适生活,要远离邺京甚至去到北涯打仗,定有人不甘愿。
虽说若旨意下来了,必然是得去的,但在此之前,不免希冀自己不会被选中。北涯真正是个什么情况,只有去到了才能更为清楚,而今了解的情况难保有所遮掩。
是以,当苏茂主动请缨之时,几乎没有人预想到了这件事。他甚至没有和苏家的人商量过,偏偏这样的话说出口,已收不回来了,皇帝陛下更似慎重考虑可行性。
姬恒同样算不上猜到了苏茂的行为,只是苏茂这般做了,他反而多了几分欣赏。此番去北涯,纵然有所风险,可也是立功的大好机会。如今天下太平,这样的机会也是不多了。
若是畏首畏尾、贪生怕死,便是留在邺京,也不会有什么作为。任人唯贤,倒是不在乎年纪,不过苏茂这样的年龄,还未真正上过战场,也不可能独自承担重任。
下了早朝又与大臣商议过援助北涯一事,姬恒从勤政殿出来时,已经是下午了。他到凤央宫时,楚妤仍在午睡,还没有醒来。宫人们都退下了,他轻手轻脚走进去里间。
立在床榻旁,便看到榻上睡得正香甜的一个娇娇小小的人,微微蜷缩着身子,脸上透着些许的欢喜之色,想来是有好梦了。姬恒看得意动,俯下身亲了亲楚妤的脸颊,尤不满意,又去亲她的嘴巴。
睡梦中的人似有所觉,吐出舌尖舔了舔他的嘴巴,又弯弯嘴角,勾出一丝笑。她全无刻意的行为,却瞬间勾起姬恒心底一股躁意,伸手捧住她的脸,便加深了这个吻。
楚妤睡得正好,却感觉到一根又湿又热又软的东西在自己嘴巴里面乱搅,不觉迷迷糊糊睁开眼,便发现是姬恒又在作乱。她忙抬手去推他,偏偏推不动,可到底还是被放过了。
她被姬恒亲得有些气喘吁吁,白皙脸颊泛着一片红艳艳的光泽,粉白而喜人,十分俏丽诱人。姬恒一双眸子含着笑意,未等楚妤开口,先告一回状,“你睡个觉也不安生,却来勾引我。”
楚妤才不信他的话,横他一眼嗔怪,“左右我睡着了,你怎么耍赖都行。”姬恒笑一笑,往床头一坐,楚妤便往里面挪了挪,给他多腾出点位置。他踢了五爪龙纹靴,也挤到了床榻上。
伸手先将楚妤捞到自己的怀里,姬恒下巴亲昵蹭蹭她的发顶,方轻声道,“北涯事情定下来了,只还有一件,要问问你的意思。”楚妤“嗯”了一声,认真的听。
姬恒道,“假使让你弟弟跟随大军去北涯,你可舍得?”
楚妤没有预想到是这么一件事,不由微愣,待反应过来,轻声问,“此去要多久的时间?”
姬恒便说,“而今也说不好,路上来回便耽误不少功夫,只怕是少也得一载了。”
楚妤一下子没有说话,似乎在思考这件事。
残留的睡意消散了,楚妤变得异常清明,想着姬恒向她征询意见的这件事。
弟弟既已从军,想要立功最便捷的便无疑是上战场,而这又伴随着无尽的危险,甚至可能丧命。
即使保全性命,若是缺胳膊少腿的回来……战场上刀枪无眼,这些都是无法预料的。
要去至少一年,一个不好,或许还须更迟才能回来,娘亲也必定十分挂念。
只是,对于弟弟而言,大概并不在意危险,而更希望自己得此机会,有所作为。
楚妤尽量冷静去分析情况,哪怕心有不舍,仍未直接臆断或强硬替楚安远拒绝。
从答应让弟弟去军营,她早该想到说不得会有这一日。
既希望他立起来,便不能在此时强行保护。
楚安远如今也算不得什么,这种事,姬恒也无须过问他的意见,不过是……
“陛下,可否让我见阿远一面?”楚妤耐心的说,“若他自己有此意愿,我绝不阻拦。”
姬恒点点头,答应下来她的话。
·
第二日,楚安远果然进宫来了见楚妤。
比起年节那会见到他,楚安远整个人看起来又高大许多,好像竹子拔节似的蹭蹭往上蹿。
姐弟相见,却也欢喜,楚妤让他站到自己跟前,好好的瞧了瞧,“看着是又长高了好些。”
楚安远挠挠头嘿嘿笑,“也黑了好些。”
以前的楚安远面皮白净,读那么多年书也多少有两分书生气,如今已变成麦色皮肤,没有了半分文弱的样子,反而是可以看得出些许英武气质,是个大人的模样了。
楚妤视线落在楚安远的手掌上,长着许多茧子,还有不少细细小小的伤口,不知平日里如何努力在练习武艺。这样的太平日子里,往前总想着或该考取功名,却当真忽略了他内心真正的渴望。
这件事,该谢谢姬恒的。
楚妤暗自想着,楚安远见她盯着自己手掌看,忙缩了缩手道,“姐,你找我,可是有事?”
“是。”楚妤回过神,一点头道,“北涯使臣到邺京多时,陛下已决心要救助北涯了。”楚安远大约多少听到了风声,对此不太惊讶,楚妤复道,“此番是要出兵的,所以想问你有何想法……”
楚妤抬眼看着楚安远,字字句句说,“陛下有意让你也随军